第十七章 难堪 上_锦堂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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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难堪 上

  第十七章难堪上

  碧霞听得这话,再无多言一句。冯氏也没心思多说什么,只低头吃了两口茶,闭眼养神不提。而另外走出来的敏君并苏芸两人,却是寻了一个幽静的亭子,打发丫鬟婆子下去,正开口说话。

  “呀,这边的花儿开得真真是繁茂,颜色也新,香味也清雅,溪泉假山,衬着鸟鸣声声,倒是一处赏心悦目之景。”敏君瞅着这苏芸仿佛在深思着什么,只是不说话,便打量了周围一眼,随意寻了两句话开题。苏芸见着她说了话,果然也是回过神来,只是面上欲言又止之色更浓了些,嘴里也只是随口应答:“正是呢,这个时节,正是这一处亭子最是秀美之时,我近来拜访逛园子,多喜在这一处歇息。”

  “怪道就将我这么拉了过来,原是有心而为。”敏君笑着点头,仿佛不经意般吐出最后四个字,一双眼睛却是盯在那苏芸的脸上,看着她神色一变,心里由不得暗暗皱眉——先前冯氏见着苏芸过来,神色便有些冷意,自己还当是旧日什么缘故,现在看来,竟是因为这苏芸个人而生的厌恶。那么,应当是与段菱珍有些关系了吧。

  只是,先前段菱珍与她言谈之中还透着一些龌龊的样子,怎么苏芸这会子反倒是与她说话?还是说,先前自家宴席之时,她们两人原是自编自导的一场戏?

  心里这么转了一圈,敏君面上却是一丝也不显,依旧是笑着自然和气。苏芸见着她如此,暗中思量半晌,还是开口道:“正是应了妹妹的话,我这一回也是有心而为,原是来做说客的。”

  “说客?什么说客?”敏君眉梢一挑,抿着唇将手边的茶盏端起来,一手压着茶盏杯盖将那浮沫轻轻撇去,曼斯条理地啜饮一口茶之后,才是搁下那茶盏,神情淡淡着道:“我与姐姐素来无甚往来,倒是不知道这说客之说,如何说起。”

  “并非为了我,而是为了段家姐姐。”苏芸听得敏君漫不经心的样子,心里有些烦躁与不满,脸上的笑容也是略微一僵,却碍着有求于人,只得在心底咬了咬牙,勉强露出个笑容,道:“她的事,你也知道几分的。说实在的,前些日子我与她是有些生分,但到底是相识一场,见着她哭着与我辞别,着实不忍,方想着能劝劝伯母——不要弃了这一门婚事。”

  “这个。”敏君心底明白,面上却是露出些惊诧慌乱,瞅着苏芸无甚情绪变化,便吞吞吐吐了两个字,还是婉转道:“若是这事,我如何插得上话?且不说这世道素来要求女儿家贞静自守,就不说这个,我是徐家的姑娘,如何能开口管苏家的事?哪怕我也早有婚约,可就算是如此,也说不得苏大哥婚事一句话的。到底,这些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们身为小辈,自然不能开口管这种事。苏姐姐,恕我不能帮你。”

  说到这里,敏君便站起身来,看着苏芸脸上露出些焦灼的神色,直接就是转过身,唤锦鹭过来,一面又道:“出来半日,想来冯姨也是久等了,我们竟还是回去的好。”

  苏芸看着敏君毫不迟疑就是将这个事推了,又直截了当地预备起身离去,心里头一阵恼怒,她与段菱珍虽说不是亲姐妹,却胜似亲姐妹,自小一块长大,有一样好东西都要与对方的。就是段菱珍的这一段婚事,也是她有的没的显摆段菱珍的好,方渐渐成了的。就是当初徐家宴请,她与段菱珍有些隔阂,但过不了两日,见着她哭诉相求,便也软了心肠。原以为这件事虽说有些难办,但这名声在,苏瑜那里也是颇为动摇,这事儿多半还是能成的。

  谁晓得,那苏瑜不再有丝毫的情面,冯氏这里更不必说,连着敏君这个原本不在她眼中的小姑娘,说话也是毫不客气。她心里头又是恼怒,又是嫉恨,脸色越发得难看起来,瞅着敏君站起身往外头走去,由不得目光一闪,也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伸出手来。

  却不防,就在这个时候,锦鹭闪到敏君身侧,转过头与苏芸微微一笑,让她心里猛然一颤,抬起来的手也有些僵硬,只眼睁睁瞧着敏君扶着那个唤作锦鹭的丫环下了假山亭子。

  就在这个时候,苏芸身边的丫鬟也是赶着上来了,她瞅着自家姑娘青黑交加的脸色,也不敢开口说话,只讪讪然站在一侧,偷眼看着敏君扶着丫鬟渐渐离去了,方在心底咬了咬牙,往前两步与苏芸陪笑道:“姑娘……”

  “住口”苏芸狠狠吐出两个字,眼底一片冰冷:好好好,徐敏君,我便不信日后没机会找回这个场子你千万,千万,不要让我有这个机会心里这么想着,她的脸色越发得冰冷,但在激怒过后,还是收敛了神色,冷声道:“扶着我回去。”

  “是,姑娘。”那丫鬟是贴身伺候她几年的,自然明白她的性子为人,见着苏芸神色冰冷,目光森然,连一个字也不敢多说,应承一句,就是低着头赶忙扶着她下来,这一路上,虽说手腕被苏芸掐得一阵阵疼痛难忍,却也不敢多说一句话,垂着脸扶她下去不提。

  敏君走在前面,步子却不快,神情之间还颇有几分散漫。锦鹭瞅着后头的苏芸还没跟上来,便凑到敏君耳边低声道:“姑娘,难道不等那苏姑娘了?”到底是一并出去的,场面上总要圆的过来才好。

  “不必理会。”敏君揉了揉眉头,脸上还是一片轻松的神色:“我们原就走得不快,她若是能回过神来多想一想,自然会赶着过来一并回去。若是不能,也省了路上并肩走的尴尬。她既是没脑子非得插手人家母子之间的事,又对自己堂哥的婚事指手画脚,也不是个有脑子的,多说两句,少说两句,只怕也是记恨我,何必这会子多做殷勤?她必也不稀罕的。”

  锦鹭听得敏君这么说,心底也有些明白过来,她再往后头看了一眼,见着隐隐有脚步声传来,再看看近在眼前的院子,微微一笑,道:“苏姑娘也是有心人呢。这不早不晚,正正好赶上来了。”

  侧过脸往后看了一眼,敏君步子再稍稍缓了些,虽说脸上没有露出什么神色变化,但心底却略略舒服了些——到底省了些事,免得冯氏问起来,自己脸上略有些难堪。说来着苏芸也是压得住心气,晓得道理的,方这般赶过来,怎么就不明白自己的身份地位,并不该管这一桩事?

  且不说旁的,那段菱珍就算真的嫁了进来,照着苏瑾的说法,苏瑜是不喜欢她的,颇为讨厌她的心计。而冯氏也是一般对着她无甚好感,虽说有个苏曜,似是与段菱珍一家颇有几分往来,但这种内宅事能管着多少?又是公公媳妇的关系,越发得不会多说一句话,且又是现在这个地步,只怕也没心思为儿子取这么个儿媳妇的。这会子娘家有事没什么权势了,如此论说起来,段菱珍嫁进来,会有什么好日子?

  敏君怎么想也是不明白,或许,还是段菱珍她们执念如此吧。到底是世家大族出身的,要段菱珍嫁一个普通人家,无权无势无财的,她的心气受不住,方拼命要嫁入苏家。

  她这面琢磨着,那边苏芸已是收敛好了神色,脸上依旧是一片清浅柔和的笑容,走过来与敏君微微一笑,便转过脸去,先抬步踏入屋子里。敏君看着她这般,唇角微微一抿,也没说什么,依旧是笑意盈盈地跟着走进屋子里。

  “你们两个丫头,可算是回来了。若再是不过来,我可得使人过去叫了。”冯氏笑着放下茶盏,打量了敏君苏芸两眼,就是令丫鬟重头与两人端两盏香茶来,一面又道:“可巧,这儿又有几样新鲜的糕点,你们尝一尝味道,可是如意。”

  “冯姨选的,自是精细好吃的。”敏君笑意盈盈,连声应承,瞅着那苏芸默不作声,便随口寻出一个话题来:“不过呀,我在冯姨这里吃过顶好吃的,还是那桂花糕,香馥可口,细密柔滑,甜而不腻,与别家的迥然不同。就是我家去后令厨下做,也不得这儿的一半好。”

  “就你这丫头,最是挑剔,可这嘴儿却是甜似蜜。可巧,这新送来的糕点里头就是有那桂花糕,你若喜欢,等会吃一些后,我令他们多做一些,与你带回去。”冯氏听得这话,当即也有几分欢喜,只笑着探身点了点敏君的额头,就是大方地应承重头多做一些,与她带回去吃。

  “这却不好。”敏君眨了眨右眼,故意埋怨道:“冯姨可是猜着我的心思,方拿着这话堵我的嘴?新鲜糕点虽好,可授人以鱼不若授人以渔,要是能顺带有张方子的话……”

  “小贪吃鬼便宜了你去。”冯姨被敏君这般逗趣惹得笑出声来,又点了点她的额头,就是应承道:“你尽管吃,这方子啊,我使人备下,等会连同糕点一并让你带过去,这般可好?”

  “多谢冯姨成全。”敏君欢快地应了下来,一脸璨然的笑容,看得冯氏心底也生出几分高兴,当即说出来的话越发得琐碎而又家常,言辞之中透着热切亲昵。两人说说笑笑,那边的苏芸抿着唇没有多说,偶尔插一句,也是冷冰冷的短促两三个字,敏君与冯氏见着,越发不将她放在眼底,只偶尔带及罢了。

  苏芸坐在那里半日,见着两人越说越契合,也越说越将她搁在一边不理会,原本就有几分恼怒的她脸色越发得难看,只是想着自己那两个堂哥眼下的地位,连着自己父亲也有几分服软,咬了咬牙,只得硬生生压下来。可她本就是女子之中顶尖儿的,平素与人说谈,多是与她搭话说笑乃至于逢迎的,不曾受过多少气,这会子碰到礁石,也不愿再呆在这里,只冷着脸插话道:“伯母,我忽而记起来还有一件事儿要去做,竟不好再逗留,过两日再过来可好?”

  “你既是有事,就回去吧。自家人也不讲究什么,只是日后出门可不要如此。”冯氏笑眯眯地用帕子擦了擦嘴,并不在意,只随便拿话压了压,就是放那苏芸离去:“到底,我这里还好说,旁人见着了,多少有些不合适。”

  “嗯。”苏芸的目光闪了闪,应了一声后,便沉着脸站起身,没有多说什么就起身离去。冯氏见着,也没说话,只让个丫鬟送一送,自己则是按着敏君的手,笑着道:“我们说到哪里了?对了,说到你家那一株月季花儿。”

  “是说到这里,那一株月季生得极好,竟是比在大宅那里的时候还要好,我们都诧异着呢。本来还想着,这一株花儿若是移过来,说不得这一年花儿就是要少一些——到底不是有一句话儿,人离乡贱,这花儿草儿的多少也有点影响的。谁想着,那一株竟是越发得精神了。下次我过来,带一枝与冯姨瞧一瞧,可是新嫩得很呢,香味儿也极好。”敏君笑着应着话,一面站起身目送那苏芸离去,方重头坐下来。

  冯氏见着苏芸一时离去,便收回手将案几上的茶盏端起来,漫不经心地吃了两口,垂眼淡淡着道:“有些人就是不省事儿。你也不必理会,只当没见着就是了。与这些人讲究礼数规矩,倒是让他们小觑了去。”

  “冯姨说的也是。”敏君笑了笑,知道孟氏说的是苏芸,却也有些不满自己的举动,更有几分探问的意思,她略略沉吟,便将自己的心思说出来:“只是规矩礼数错不得,倒不是说所有人都是该尊敬的,但就算有些人不值当,也不能学着对方一般没规矩呀。这就好比,有一只狗跑过来咬了人一口,这人怎么着也不能扑过去咬狗儿一口。这面上的总要守着,心地怎么想,自个怎么做,那是另外的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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