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五章 卤水点豆腐_卸甲将军寡妇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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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五章 卤水点豆腐

  “让让,让让,借过一下!”

  随着这一声声吆喝,在场的人回头看到一堆儿族里村里有头有脸的人,即使还想占个好地儿好看热闹,却也没人敢堵着还是赶紧让出了一条道。

  来人中,即使有陈里正等里老,可说破了天大家也不一个姓,作为张家的荣耀,二老太爷作为族里辈分最高的人,便由他做了领头。

  他巍颤颤的走到张知言面前,用浑浊的老眼仔细辨认了一番,激动的既是自言自语,也是向同行炫耀:

  “真是言小子?”

  张知言知机实辨,早就迎上来了,当即殷勤的应承:

  “是,是我!伯祖父,小子平平安安的回来了!”

  话毕,又对着他行礼问好:

  “这么多年没见,你老身体可康健?”

  二老太爷见他平平安安的,又体面那是一脸的高兴,乐的语无伦次,嗓门也比平常大:

  “好,好,回来就好,回来就好!都好,都好!”

  眼见族里以前他一见就害怕的长辈如此高兴,由不得张知言不自得意满,只是他在外几年到底长进会做人了,故而面上却硬压住得意,反而一脸周到的和乡老长辈们一一寒暄。

  这些人这时却哪里会得罪他?

  不仅族里的,就是乡老们都一个个陪着笑,个个好话连篇。

  不一时,竟让场上再次热闹非凡起来。

  就在这时,谁也没料到原本含笑看着眼前风光的二老太爷忽然想起什么来,四处看了看,没见到想要看的人,竟忍不住插言:

  “言子,你爹呢?”

  话一出口,在场的热闹当即戛然而止。

  大家都反应过来了,不禁交头接耳:

  对啊!张家富呢?

  当年,张知言不是和他爹一块儿跑出去的吗?怎么张知言回来了,他反倒没露面?是死了还是没死?这怎么也没人提?

  不少人更是心里嘀咕:

  或者也像张知言一样在外面又讨了房媳妇?但这也用不着避而不回呀?莫不是其中有什么说道。

  想到此,不少人心里对此讳莫如深。

  同时人群中,一直憋着一肚子气的陈里正觉得终于能喘口气了。

  其实作为暗里里一直跟张家较劲儿人,他早就发现了这件事,也差点忍不住问出口,奈何身有顾忌,如今好不容易才有人出头,他哪有不乐的看张家的笑话的道理?

  想到此,他不禁和同伙儿偷偷的对视了一眼,相视而笑。

  不提人心各异,只说张知言当即笑容就敛住了,他张张口本来想说点什么,左顾右盼了一番,低下头终究没吭声。

  二老太爷见此,那还不明了说错话了,这其中怕是有什么变故?

  说起来他也不是有意的,只是自从六老太爷去世后他的脑子就开始糊涂,一天不如一天,行事理所当然不及以往周全,再加上挂心后辈子侄,这才忍不住,哪知……

  当下,他不由得老脸一红,只觉得十分尴尬。

  却没发现张郑氏比他更难堪。

  别人也就罢了,次子和闺女当年又太小,记不清父亲长啥样,几年没见没感情也说的过去。

  但她呢?

  张家富可是她男人,和她在一起生儿育女那么多年,当年丈夫没离家时,在外人眼里他们也称得上是恩爱夫妻。

  就这,这么半天了她竟没想起来哪怕问一句话,还得别人提醒?

  想到过后外人还不知拿住这一点错如何排喧数落她呢,她立刻就又恼又恨。

  但小人物也有小聪明。

  她到底识时务,明白现在马后炮也讨不了好,最重要的是看样子张知言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她总不能给亲儿子拆台吧?

  为今之计倒是尽量不引人注目为好,便整个人悄悄的就像鹌鹑一样缩起来了。

  没人说话,场面顿时僵住了。

  关键时刻。

  看在外面当众说话也不是个事,再僵持下去也是惹外人看笑话,张家善心里叹了口气便上前打圆场,招呼一干人等回去叙旧。

  张知劲也在一旁帮腔。

  二老太爷、张知言等巴不得有条道儿下台呢,哪有不应?

  虽然陈里正等跟张家不对付的人不愿意,可他们能明目张胆的说出来吗?

  再说,他们也想跟过去看看情况,就算找不到机会占些便宜,能得到一些消息也是好的。

  随即一群人便谦让着往七房而去。其他无关紧要的人眼见看不成热闹,自然三三两两,议论纷纷长吁短叹的散了。

  刘二女和张裴氏也跟着人群往回走,只是张裴氏素来是个爱热闹的,早安耐不住想混到七房去一饱眼福,刘二女知道她这性子,怎好强人所难?

  两人遂在岔路口分别,刘二女自己顺着小道回去。

  当然回去也没闲着,毕竟家里豆子早就磨好了,总不能放着吧,只能一个人慢慢做豆腐了。

  不提细节,只是日近午时,刘二女将将过滤了豆渣,将豆浆倒入大锅中准备用火煮,哪知却听闻身后有动静,她不由得回头去看,谁知竟是张知劲闯进门来。

  刘二女吃了一惊,失声问。

  “咋这会儿就回来了?”

  ——不怪她如此惊讶,毕竟张知言回来时时辰已经不早了,在街上又停留了好大一会儿,按她所想,回去后一堆人更该有话说才是,然后响午饭在七房吃还不是顺理成章的事?

  如此时候绝对早不了。

  谁料如今竟是这样。

  这平时也就罢了,她家再怎么样现在也是村里少有的吃的起三顿饭的人家,关键是今儿她想着张知劲不在家里吃,她一个人还要做豆腐,就没打算做午饭,如今可不打了她个措手不及?

  张知劲边打水梳洗,边回她:

  “七房一家人团聚是大事,我们这些外人哪能不识趣赖着不走?反正来日方长,大家伙儿说了些话就散了。”

  这倒是!

  刘二女不再纠结,便放下手中的活儿,嘱咐:

  “那你先躺一会儿歇歇脚,俺还没做饭呢,等好了俺叫你。”

  “不用麻烦。”

  张知劲拦住了她:

  “不是有红薯?拿几个烤一烤凑合一顿得了。倒是晚上,豆腐做好了,可得给我整一盘小葱拌豆腐尝尝。”

  “行!”

  刘二女重又升起火来,张知劲从荆框里捡了几个刘二女早就洗好,备着平日吃的红薯过来,埋进火里。

  夫妻两个总不能干坐着吧,也是实在好奇,毕竟太稀奇了,刘二女尽量找话题。

  “七房真当官了?”

  说起来这两年刘二女见过的官并不少,不说张家本身,只这十里八村多少人被抓了壮丁,多少人出去讨活路,人数多了自然也有零星混出头的。

  可反过来说,那些混出头的人多在外村,与她关系不大,完全属于传说中的人。

  而张家,张家元算一个。

  不过他向来简朴实干,再加上他是在本县做官,顾虑重重,以至刘二女大多数的时候竟没感觉他是个官。

  张知劲也算一个,但刘二女遇见的却是回乡后的张知劲。

  ——他平常看起来什么都懂,但身上真没有一丝官的影子。

  要不是有常五小姐他们来闹了一场,她真不相信张知劲以前也做过官。

  “嗯。”

  张知劲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武官,一个京外的卫所的正四品指挥佥事。”

  自打张家元升官后,耳濡目染之下,刘二女是稍稍了解过官员品级的,她掐着指头算了算,感叹:

  “比大伯官还高呢。”

  张知劲失笑:

  “算是吧。”

  至于其中的差别他就暂且不细说了。

  看刘二女的神情似是对他如此敷衍了事的回答大失所望,因而很有些怨念,他当即又粗略的讲了讲张知言回去的事。

  刘二女听的意犹未尽。

  她本不是那种爱打听别人隐私的人,奈何张知言做事一出比一出出格,迟疑片刻好奇心到底没忍住:

  “先跟他一块儿的那个真是他又娶的媳妇?”

  本来后面那位女子该称小妇,小老婆的,但这两个称呼有时多用来骂人,她面薄到底不好说这些,便用媳妇代替。

  张知劲摇摇头,妻妾天壤之别,哪能混为一谈?

  他更正:

  “不是又娶的媳妇,而是就一房媳妇。依我看按张知言的心思,齐氏才是正房,姜氏不过是妾。”

  “怎么会?”

  刘二女不信。

  这村里谁不知道姜氏才是张知言明媒正娶的媳妇?

  别看姜氏有很多不好的地方,单凭她这几年一直守着没改嫁,这就是功劳。

  况且张群书都那么大了,不看僧面看佛面,就为了那么大一个活蹦乱跳的儿子,也不该如此给姜氏没脸吧?

  还有姜氏娘家能愿意?

  一个弄不好两家就成仇人了。

  张知言不会是猪油蒙了心了吧?

  张知劲用火钳从灶里刨出来一个烤好的红薯,一边拍打着上面粘着的灰,一边不厌其烦回道:

  “没看事儿都做出来了?自古男人发达了抛弃糟糠之妻的还少?估计要张知言自己说,他至少给留了个妾位,已够顾念旧情了。”

  刘二女瞠目结舌。

  “可那戏文上这种白眼狼老百姓都骂呢。”

  “那有如何?”

  张知劲:

  “天高皇帝远,你骂的再多能怎么着他?”

  人大多习惯捧高踩低,殊不知可能背地里巴结他的比骂他的还多呢。

  “是不是就左右逃不了骂,他们才这么一声不吭回来的?要不然家里收到信了一家人有了成算,也不会像今日一样当场就闹开。”

  “可能吧。”

  张知劲有些猜测,但还得再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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