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4章 汉文帝的鬼,唐太宗的诗!_开元情诗与剑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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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4章 汉文帝的鬼,唐太宗的诗!

  (非常感谢书友取名好麻烦的再次打赏和推荐票!^-^)

  虽然“诗很烂”“不怎么样”“你这首诗很不行”这样恶毒的话语经常出现在陈成的嘴中,可他怒喷的往往是对手。

  钟规不算“挚友”,起码不算敌人,像这天这般,直言不讳的还真罕见。

  不为别的,只因为陈成真觉得钟规写得挺烂。

  失水准了吗?

  也没有。

  钟规还是那个一丝不苟、诗法严谨的钟规,音韵和谐,对仗工整,可以说并不逊色他之前那首广受好评的兄弟情的诗。

  可是读刚刚那首诗,陈成的确能感觉到钟氏兄弟俩一母同胞的情谊,但现在这首诗,从里到外透露着一种“假”。

  所谓“假大空”的假。

  诗意不难理解:

  寰宇之内的烽烟战事基本平息了,这里饥荒那里受灾也越来越少听闻了。

  百姓们不再为了少缴税,而逃匿税收,附庸大户,一个个都出现在户口图册上;

  哪怕是空旷的荒郊野外,也已经被开垦出来,变成良田。

  不仅如此,圣天子李隆基屡屡下诏,体恤民情,蠲免赋税,还动不动在千秋节、上元节赐天下“大酺”。

  当真是与黎庶(平民)同乐,正儿八经的圣君!

  有问题吗?

  好像也没有问题。

  虽然李绅说“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过度开垦荒地也未必是好事,可那是中唐,几十年以后。

  开元年间!盛世至极!

  忆昔开元全盛日,小邑犹藏万家室!

  稻米流脂粟米白,公私仓廪俱丰实!

  九州道路无豺虎,远行不劳吉日出!

  齐纨鲁缟车班班,男耕女桑不相失!

  杜甫大大回忆开元盛世的时候,写得比钟规可夸张多了!

  也没有人说他“假大空”啊!

  因为都是实话嘛!

  你以为小陈我天南海北到处跑,不害怕劫道的是为什么?天下太平,人人有饭吃,人人有诗念啊!

  那种为了半张饼就杀人的事情是不会发生的——

  你想吃饼?别说半张,三张都行!来!喂陈公子吃饼!

  所以起码钟规的前六句,不能说“假”,也就“蠲租出圣君”稍显马屁精,但也还好。

  真正“假”的,就是最后这句提到“贾”谊的。

  贾谊在汉文帝时任博士,但受大臣周勃、灌婴排挤,谪为长沙王太傅,故后世亦称贾长沙、贾太傅。后来又被召回长安,为梁怀王太傅。

  故而钟规诗中的“后人羡贾傅”,贾傅指的是贾谊无疑。

  贾谊最出名的事情是什么?

  一是文章,《吊屈原赋》、《鵩鸟赋》脍炙人口,《过秦论》中学教科书上有;

  二来自然是他与汉文帝“夜半谈鬼”了。

  当初贾谊谪居长沙三年后,汉文帝想念贾谊,征召入京,于未央宫祭神的宣室接见贾谊。文帝因对鬼神之事有所感触,就向贾谊询问鬼神的原本。贾谊详细讲述其中的道理,一直谈到深夜,汉文帝听得不觉移坐到席的前端——

  “再靠近一点点,他就牵他手”。

  谈论完了,汉文帝说:“我很久没看到贾生了,自以为超过他了,今天看来,还比不上他啊。”

  汉文帝对贾谊的看重,让后人十分羡慕,所以就连王勃也忍不住在《滕王阁序》里眼馋:

  “怀帝阍而不见,奉宣室以何年?”

  王勃我非常怀念朝廷,可是什么时候才能侍奉国君呢?

  钟规的“后人羡贾傅,宵旦献殷勤”则是说,我很羡慕贾太傅这样的能人,可以通宵达旦地侍奉圣明天子——

  而当今天子,也的确如汉文帝那样值得我们这些读书人侍奉!

  这话好像也不大有问题,可问题是,钟规“献殷勤”这说法太难听了,在陈成看来,活脱脱一个“舔狗”,没有节操!

  还“通宵达旦”地“大献殷勤”,难道你想“从此君王不早朝”嘛?

  杨玉环有那样的魅力,还加了“禁忌之恋”的buff,兄台你嘛,恐怕……难。

  这种事,陈成倒是有经验,但是侍奉李隆基宴饮,无聊得很,又提心吊胆,生怕哪里出了差错,经常是食不甘味,又不敢过度饮酒。

  稍微喝多了一点,不就用“商女不知亡国恨”触怒了天子嘛!

  所以,有什么可羡慕的?

  “我不就表达了一下忠于君上的肺腑之言嘛!”钟规郁闷道:“陈兄弟何必又是‘舔狗’,又是‘无节操’,太难听了吧!”

  王勃还这么写呢!

  陈成连连摇头,王勃这样写,那是因为人家已经到过那个位置,十六岁就进士及第,授朝散郎、沛王(李贤)府文学。所以叫“怀帝阍”“奉宣室”——就在皇帝门外,距离不远了!

  你到了那个位置,舔狗就舔狗,大家都能理解。

  因为你不舔的话,就让李林甫、杨国忠、安禄山那样的人去舔了,不舔怪可惜的。

  不说陈成曾经是一只舔狗,就连张九龄、贺知章、张说这种级别的大宗师,适当的时候也要说点李隆基爱听的好话的。

  可是一个山高皇帝远,完全不依仗皇帝生活的人,没来由地就想把皇帝跪舔一番,撒狗血地说“永远效忠永远敬爱”,而被舔的皇帝还不知道你舔了他——观感就是不好。

  当李隆基的面,陈成从来都是说“圣人圣明”;

  背地里,每天都说一千遍“李隆基大傻x”。

  圣君怎么了,糊涂事干得多呢!不骂他骂谁?

  骂他是为他好,为大唐的未来好;

  不骂他,每天拍马屁,和李林甫、杨国忠之流一样,大唐才没有前途!才会有安史之乱!

  一想到这里,感时孤愤的陈成简直化身为屈原、贾谊,想仰天疾呼:

  豺狼舔狗居庙堂之上,真正洞悉天下大势的小陈我处于江湖之远!

  太不公平!太不公平啦!

  又骂了一遍“李隆基是个大傻x”。

  “也不是说我非要为自己辩护哈,”钟规有些难过道:“其实我的诗,也是仿效贤人的佳作呢!”

  “敢为哪位贤人啊?”陈成问。

  “诗榜上登过的一首‘奉和圣制’吧,”钟规挠挠头想道:“是颍川陈苌写的。”

  陈成:“……”

  感情你学的我啊!

  但是……

  “我劝钟规兄还是不要学他这一类了。”陈成长叹道:“因为他写这种诗,也不大行。”

  钟规:“……”

  众人听陈成如此指点江山,忍不住心中都有些腹诽!

  你以为你是谁啊!

  那可是颍川神童,陈十一郎啊!

  当年就连天子都夸奖他的“奉和圣制”写得最好,你算哪根葱,也敢质疑他?、

  不知轻重!

  陈成察觉到众人对他的目光不善,心中悲叹:其实我就是你们说的“那根葱”啊!

  我真的是现身说法,朝廷那么多“奉和圣制”,有我的,有张九龄贺知章的,真的都不行。

  要想有一个“行”的,恐怕还要等到天宝二年李白进宫以后呢!

  “而且,”陈成避免自己过于激动,被人家看出端倪,把话题从陈苌、奉和圣制的话题上转移开,而是就事论事,回到汉文帝与贾谊身上:“贾谊当真就想通宵达旦侍奉圣君吗?”

  “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陈成看着钟规,一字一顿道:“可怜夜半,虚前席!不问苍生,问鬼神!”

  两句话,十四个字,不啻一道闪电从每个人的心中劈过,照得通明!

  以前一些想不通的事情似乎一下子被陈成点醒!

  是啊!

  汉文帝郑重求贤,虚心垂询,推重叹服,乃至“夜半前席”——

  并不是为了询求治国安民之道!

  而是为了研究“鬼神之事”!

  这究竟是什么样的求贤,对贤者又究竟意味着什么啊!

  对于贾谊来说,君王召见,自然是想聊“论积贮疏”“陈政事疏”的国家大政方针,而不是跟汉文帝聊聊星座啊,属相啊,你猜猜朕还能活几年这种无聊问题。

  汉文帝那一夜肯定是聊嗨了,可贾谊必定是一脸懵逼,满心无奈啊!

  老子裤子都脱了,你就跟我聊这个?

  后来贾谊抑郁而死也能证明这一点,哪怕都“通宵达旦献殷勤”了,文帝还是没有对贾谊委以重任,只是任命他为梁怀王太傅,任职所在地更近朝廷而已。后来梁怀王坠马而死,贾谊深自歉疚,抑郁而亡,时仅33岁。

  这样的人生,你想来一遍吗?

  “呃,”钟规被陈成说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加上他本身又不像弟弟那么外向多言,只能尴尬一笑道:“我只是借用一下典故,陈兄弟不要上纲上线嘛!”

  “嗯,陈兄弟的意思,我是听懂了。”钟矩道:“我觉得你这两句诗写得极为精彩,如果扩展成一整首诗的话,想来定是精彩绝伦!”

  不只是精彩绝伦,甚至钟矩敢断言,只怕连大诗师路承允也不是对手!

  事实上,当陈成吟诵这两句诗的时候,路承允也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这小子。

  陈成自己心里也知道,那可不,这两句可是从李商隐《贾生》上来的,李白杜甫来了才能打!

  但毕竟我是陈梦见,而不是陈苌嘛!

  真把《贾生》剽窃出来了,那你们该怎么看我?

  “误会误会,那是前人佳句,可不是我。我的诗还没写完呢!”陈成连连摆手。

  钟矩松了一口气,笑道:“那我可就不等陈兄弟了,我的诗已经好了。”

  “这么快?”陈成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稿子,从写了两句,心中暗骂自己话实在是太多,别人写得好自己也想站出来夸奖两句,别人写得烂自己也想出来批判一番。

  思路总是被打乱,而别人早已经悄悄写好了自己的诗!

  不要感叹人家小钟每一次都能叫人意外,人家只是用你吹牛的时间来创作而已!

  “我最敬仰的,是太宗文皇帝。”钟矩介绍道。

  李世民啊?

  “今上呢?”

  “呃……”钟矩有些尴尬:“二位圣上并驾齐驱!”

  陈成心想:难怪之前雷拓写“玄武门之变”的时候,你不怎么说话。

  感情自己的诗作硬是被雷拓改成一首批评玄武门之变的诗作,钟矩肯定郁闷得不行。

  好在现在雷拓走了,要不然钟矩写一首夸耀李世民的诗来,雷拓要是暗讽几句,肯定相当尴尬。

  你们兄弟俩也有意思,一个推崇李隆基,一个推崇李世民,思想端正得很嘛!

  我来看看,弟弟是否赢哥哥,高祖是否胜玄孙!

  钟矩写的是:

  曾爱文皇句,初晴落景情。

  照亭浮槛晃,烛浦漾澜明。

  理境资强立,神工谢巧营。

  若见芙蓉柱,拟待勒谁名!

  嘿!

  陈成忍不住笑了,夸奖李世民的诗,他也是看过不少了,毕竟大唐朝拍马屁,一是当今天子,二就是太宗皇帝了。

  可以夸他文治武功,可以夸他肯听谏言,各种奇闻异事也是值得一提的。

  可是夸奖李世民的文学……

  这还真是……少见!

  毕竟陈成小时候听过关于李世民的文化轶事,都是什么让虞世南写一半字自己写一半字,拿去给魏征看,魏征说只有半个字“像虞世南写的”——

  这种暗暗嘲笑李世民附庸风雅的小故事。

  而毛爷爷也说“唐宗宋祖,稍逊风骚”,想来他的文化是不大行的。

  但,这是真的吗?

  坦率说,李世民的文化,不敢跟李煜、赵佶这种第一梯队比,第二梯队里混个首发完全没问题的。

  看跟谁比嘛!

  甚至比批评他“稍逊风骚”的爷爷也要强不少的。

  就好像钟矩说“曾经喜爱的这首文皇帝的诗”,从他后面的关键词来看,大概是这首:

  晚霞聊自怡,初晴弥可喜。

  日晃百花色,风动千林翠。

  池鱼跃不同,园鸟声还异。

  寄言博通者,知予物外志。

  考虑到这是一首初唐时的五律诗,能有这样成熟的格律形式,的确是值得赞赏与学习的。

  而到钟矩的诗呢,观感要比大哥钟规的好,毕竟钟规说的那些“蠲免赋税”“鼓励农桑”那些,本来就应该是皇帝该干的,你不干,才叫拉胯,你干了,也不能就被高呼圣君。

  同样的“蠲免赋税”“鼓励农桑”,我们家陈后主也干过,你敢信?

  而且陈后主大赦天下的次数还不少呢!

  倒是钟矩这首诗,想象唐太宗要是来游历岭南的话,看到这么多“碧玉削成玉芙蓉”,还算是十分新奇的想象呢!

  到那个时候,他会考虑把他那些功臣的名字,刻在这些“天柱”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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