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_从庶女到后妃:妃子不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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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7章

  算计得真好啊,这个时候让我能动,那么我一定会本能地追出去。

  只是,如今我都已经追出来了,还能怎么样?

  一咬牙,再次径直跑出去。

  他走很飞快,我只瞧见李公公,紧紧地跟在他身后小跑着。我跑上去,不管他听不听,我都必须追上去。

  “皇上!”我大叫一声,明显瞧见他的脚步一滞,却依旧没有停下,还是飞快地出去。

  外头,北齐的宫人们个个惊恐地看着我们,却是谁也不敢说话。

  我冲上去,拦在他的面前,心疯狂乱跳着,瞧着他,大口喘着气。

  一切都太不可恩议了,不是么?

  我出现在韩王的房里,他却突然来了。

  可,他一个人来,瑶妃呢?我还以为,瑶妃会引他一道来。

  我定定地看着他,他也终于停下了脚步,瞧着我。

  我只想问,你信么?这一切……

  可,这句话,就这么梗在喉咙口,怎么也说出来。

  不知为何,委屈地哭起来。那种害怕而慌张的感觉越来越甚,我终于知道这是为何。原来,我怕他不信我。

  不信我……

  就是这么简单。

  从出宫的那一刻,我便只是害怕这个。

  我以为,等张陵的事情解决,我与他之间,便不会再有间隙了。我可以坦白地告诉他一切,我可以,做完完整整的桑梓。

  原来还是我想得太天真了。我只是不曾想到,瑶妃和青阳,会利用韩王来害我!

  他却只是猝然闭了眼,不看我泪流满面的样子。

  启了唇,一字一句道:“守城的侍卫说,你是自己坐了马车出来的,拿了皇都守将的令牌。”

  心头狠狠一震!

  呵,我早说过,瑶妃有能力将此事做成是我自己出来的样子。却不想,竟然是这样!

  皇都守将的令牌,顾卿恒的令牌。

  他现在是御林军首领,皇城内外皆归他管啊,不过一块小小的令牌而已。他给谁都是奇怪的,唯独给我不奇怪。只因夏侯子衿最是清楚顾卿恒和我的关系。

  我千算万算都想不到,她们,连卿恒也一并算计了!

  出宫,只要一辆马车。侍卫认识我,却不会认识我身边的宫婢。所以,青阳才要穿了宫婢的衣服进宫去,是么?从未想过,原来这次,我竟是大大方方从宫门口出来的。

  咬着唇,夏侯子衿过景泰宫去,却发现我不在,他只要稍一打听,便知道我出了宫,还来了驿馆。

  他甚至都不需要,谁引着他来。

  然后,一切的一切,都变得那么顺理成章。

  指尖一颤,她们又是如何拿到顾卿恒的令牌的?

  抬眸瞧着他,颤声问:“卿恒呢?”

  我才是她们的目标,却要将黑手伸向顾卿恒,我纵然再恨,如今又能怎么样?夏侯子衿的眸中一痛,咬着牙开口:“现在你还只想着他么?呵,要做你的帮凶,他自然要付出代价。朕倒是想问问,你希望朕给他如何定罪?私放嫔妃出宫,还是直接给他按上一个通敌叛国的罪名!”

  我忍不住一个踉跄。

  通敌叛国?

  呵,我来看韩王,北齐的王爷,那么是否我,也通敌叛国了呢?

  颓然笑道:“皇上是这么认为的么?那么您又如何看臣妾和韩王?臣妾与他清清白白!”

  “是么?这么说,你根本不在乎他?”他瞧着我的目光,忽然变得犀利起来,大声道,“来人!”

  “皇上。”两个侍卫急急冲进来。

  他却不说话,大步上前,“唰”的一下抽出其中一个侍卫腰际的佩剑,转身大步朝韩王的房间走去。

  我吓了一跳,他做什么?

  “皇上!”李公公也吓得白了脸,犹豫了下,终是追上去。

  我朝他跑去,他疯了么?杀我可以,哪里动得韩王啊!

  那时候,是他自己说的,若是韩王死在天朝,北齐和天朝必然开战!那么如今呢?他忘了么?他忘了么!

  他如何能,自己持了剑,冲上去?

  我情急之下,回头朝身后的侍卫道:“还不快上去拦住皇上!”

  侍卫怔住了,面面相觑。

  听夏侯子衿冷笑道:“现在到底谁是皇上?都愣着做什么?给朕拉住她!”他只说着,却并未曾停下脚步。

  我心下大吃一惊,加快了步子上前,却听得身后的脚步声重起来。而后,有手伸过来,狠狠地将我拉住,一人道:“娘娘,得罪了。”

  “混账!放开本宫!”我挣扎着,可,哪里抵得过他们的力气。

  我如此拼命地想要拦住他,是否在他看来,是因为我在乎极了韩王?可,他哪里知道,我只是,不想让他犯错,不想让天朝与北齐开战啊!

  这些,夏侯子衿,你都明白么?

  北齐的宫人都上来欲拦住他,却他气势汹汹地上前,谁也不敢硬拦。

  眼看着他已经冲进房内,我突然急得大叫:“青阳!”

  李公公错愕地回眸瞧了我一眼,呵,真好呢,我彻彻底底叛国了……

  外头,传来晋王的声音:“发生了何事?让开!”

  我只觉得身子有些瘫软,来不及了来不及了……

  这时,只听屋子里传出兵器碰撞的声音。我只觉得浑身一震,是啊,我怎么忘了,方才我是怎么出来的?青阳,就在房内!

  可,悬起的心愈发地紧绷着,胡乱抓住侍卫的手臂,大声道:“还不快上去!皇上身上有……”猛地缄口,不,我如何能说皇上身上有伤?

  “娘娘!”

  回眸,见晋王急急冲过来,一脚踹开了按住我的侍卫,急道:“发生了何事?”

  此刻,我也来不及解释,只道:“王爷,皇上在里面……”

  里头的声响已经很大,相信我只要如此说,聪明如晋王,定是明白了。

  他的面色一拧,顺手抽了另一个侍卫身上的剑,飞身过去。

  我瞧见,夏侯子衿好似被狠狠地震了出来,晋王大吃一惊,忙伸手接住他的身子。

  “皇上!”李公公惊叫着冲过去。

  里头传出青阳的声音:“青阳无意伤皇上,只是皇上该明白,檀妃娘娘自个儿来,与我们王爷无关。您是天朝的皇上,我们王爷却不是您的臣子。今日您若是一定要伤我们王爷,青阳如今势单力薄,也是无可奈何的。只是皇上该清楚,您这一出手,意味着什么?皇上难道真的要为了一个女人,让两国不睦么?”

  微微松了口气,如此听来,夏侯子衿应该没有伤了韩王。

  夏侯子衿猛地回头看向我,我只觉得浑身一震,听他冷声道:“回宫!”

  “皇上。”青阳从屋内走出来,将手上的东西递给他,道,“这是娘娘落在王爷床边的东西。”

  我定睛一看,果然是夏侯子衿口中的令牌!

  他重重哼了声,自是没有伸手去接。李公公迟疑了下,伸手取了过来。

  直到晋王扶着他大步出去,我还依旧反应不过来。我瞧见,青阳嘴角一抹胜利的笑意,我终是忍不住,吱着牙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她走上前,压低了声音道:“青阳还能为什么?青阳是北齐人,自然是要帮郡主的。如今郡主来了,你们皇帝身边,自然只能剩下她一个。而王爷……”她说着,回眸看向韩王的房间,又道,“你于王爷,不过是一片镜花水月,待王爷回国,一切都不过是曾经。”

  我一怔,见她已经直起了身子,高声道:“收拾东西,回北齐!”

  只听一人道:“青阳姑娘,王爷不是说……”

  他的话未完,便被青阳打断了:“王爷那边我自会交待,现在王爷卧病,一切皆由我说了算,去收拾!”

  语毕,她已经不看我,转身进了韩王的房间。

  我的身后,传来侍卫的声音:“娘娘,请娘娘回宫。”

  呵,怕这是我最后一次,听闻他们唤我“娘娘”了吧。回宫之后的事情,还谁知道呢?

  起身,朝外头走去。

  “娘娘,娘娘……”晚凉冲上来,拉着我道,“究竟发生了何事啊?”

  发生何事,已经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得清楚的。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和晚凉说了。颓然摇摇头,拂开她的手,朝前走去。

  “娘娘……”晚凉还想追上来,已经被身后的侍卫拦住,听他们道:“请夫人留步吧。”

  路上,拼命地回想着发生的一切。

  将矛头指向了我和顾卿恒,倒的确是瑶妃所为了。

  上林苑顾卿恒冒犯她的那一次,她还记得那样牢。那时候我便觉得,她不会如此善罢甘休的,却没想到,她真的出手了。

  只是,可惜了。我和夏侯子衿费尽心机要将皇都守将的位置留给顾卿恒,却被她这么一搅和,全乱了!

  呵,那么,连千绿那一出戏,都白唱了。

  瑶妃啊瑶妃,我真不知她究竟是真傻,还是假傻!她如果真的爱夏侯子衿,如何要做这样的事出来?

  夏侯子衿……

  小心地掀起车帘,前面的马车行得飞快,我亦是不知此刻的他,究竟是何想法。

  缓缓抚上胸口,这里,很疼很疼。

  想着,眼泪又是会流下来。

  也许,从小到大,我都没有这么哭过吧。

  是么?是因为真的爱了。

  我与他,在一起这么久,也从来未曾,好好地审视过自己的感情。可是今日,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才猛地发现,我最在乎的,还是他。

  在乎他信不信我,在乎他是否会鲁莽地伤了韩王,在乎天朝和北齐的战争…

  那都是为了,他的好,不是么?

  终于到了皇宫,我下车的时候,瞧见一抹纤细的身影过去。晋王扶了他下来便听得一人道:“皇上,您回来了。”

  夜色正浓,我看不清那女子,却也听出来了,是瑶妃。

  听夏侯子衿道:“你怎的在此?”他的声音里,缓缓掩去了怒意。

  我只觉得心下一紧,瑶妃开口道:“皇上,臣妾担心您。”

  他却道:“朕没事,你先回宫去。”

  “皇上。”瑶妃上前拉住他的手,不过片刻,惊道,“皇上怎么了?手这么冰?”

  “朕……”他才要开口,便见一人急急跑来,待近了,我才看清,是全公公。看来,太后也是知道此事了。

  全公公朝他跪下道:“奴才参见皇上。皇上,太后说,请檀妃娘娘。”去熙宁宫?果然啊。

  看来太后要连夜,审我。

  晋王的眸中闪过一丝讶异,才要开口,便听夏侯子衿道:“正好,朕也一道过去。”他看向晋王,开口,“二弟先回去。”

  “皇上。”他上前一步扶住他,低声道,“臣也一起去。”

  他却是将手抽了出来,轻笑道:“不必了。”

  晋王怔住了,到底是停留在了原地。他已经大步上前,瑶妃忙追了上去,唤他:“皇上,臣妾也一起去。”

  我听见他低声道:“熙宁宫不适合你去。”他还在意瑶妃和太后的过节啊。不知为何,听见了,心里难过。

  瑶妃的声音听起来真开心啊,她笑着抱住他的手臂:“皇上在,臣妾不怕。臣妾一心,都在皇上身上。”

  她说看,刻意朝我看了一眼,眸子里,全是挑衅的味道。我真恨不得上前搧她一个耳光啊,这样的女子,太阴险了。

  我真的无法想象,她会是夏侯子衿心里,那美好的拂希……

  “娘娘,娘娘请。”全公公过来对着我说。

  我才回神,点了头,抬步上前。走过晋王身边的时候,听他轻呼一声“娘娘我朝他一笑:“本宫没做。”

  语毕,也不再看他,径直朝前走去。

  躲不了,那么只能面对了。

  熙宁宫里,一片寂静。

  我们进去的时候,只瞧见太后,还有那跪在下面的小宫婢。我认出来了,就是白曰里,太后遣去请瑶妃回宫的那个。

  众人上前行了礼,太后不满地瞧了瑶妃一眼,却到底是没有说话。夏侯子衿上前坐了,瑶妃却并没有坐,只是乖巧地站在他的身侧。

  太后回眸瞧着我,我看出来了,她多失望啊。

  “太后——”

  她猛地转了身,冷声道:“跪下!”

  这一次,她没有冲过来掌掴我,她连下马威都不准备给我了。我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迟疑了下,终是跪了。

  听太后又开了口,话却不是对着我说的:“你将听到的话再说一边,说给皇上听听。”

  “是。”边上的宫婢哆嗦着,开口.“今日太后遣了奴婢去请瑶妃娘娘回宫,我们回来之时,遇见了檀妃娘娘。瑶妃娘娘便说了韩王伤重的话,还说……说韩王为了救娘娘,伤的右臂怕是不好……”

  她越往下说,声音颤抖得越是厉害。还不时往我看几眼,好像我会突然冲过去打她一般。

  呵,我不得不承认,她说的,是实话。至少到现在为止,她还没有添油加醋。狠狠地握紧双拳,那宫婢吓得不轻,转身朝我磕头道:“娘娘,奴婢句句属实,娘娘不要怪奴婢啊……”

  我冷笑着,现在最怕的,不就是这样的实话么?

  听男子沉沉的声音传来:“继续说。”

  宫婢吓得不轻,哭道:“奴婢瞧见……见娘娘脸上全是担忧……”

  我承认,在听到瑶妃提及韩王的伤势之时,却是有过担忧之色。我以为,那该是人之常情啊,不是么?

  夏侯子衿重重哼了声,开口道:“所以,就算朕说晚上过景泰宫去,你也还是忍不住要出去探他!”

  “臣妾没有!”拼命地摇着头。

  太后深吸了口气道:“檀妃,你真叫哀家失望!”她终于转身,朝我走来,伸手捏住我的下颚,皱眉道,“你忘了哀家对你说的话,你什么都忘了!”

  摇着头,不,我没忘,我什么都没忘。

  太后收回了手,才要开口,便听一人进来,朝她道:“太后,那宫婢还是不肯招供。”

  宫婢……

  我猛地吃了一惊,朝晨!

  回头,大声道:“你们把朝晨怎么了?”

  不过一句话而已,招供?呵,我自然知道他们想她招供什么!朝晨也被带去了驿馆,却又先我一步被带回,是么?我只觉得有些惊恐。

  只听太后冷声道:“那就继续打,打到她肯说为止!”

  “太后,太后……”我吓得上前抓住她的衣袖,求她道,“求您不要打,臣妾求您了!”

  我知道,外头那些人,一定会狠狠地打她,一定会的。

  她们不过争对我,却要连累我身边这么多的人。

  太后只冷冷地看着,朝外头道:“传令下去,狠狠地打!”

  我突然间气愤不已,大声道:“太后难道想屈打成招么?”

  “放肆!”她怒得看着我,“你敢这么跟哀家说话!”

  人都要被打死了,我还有什么不敢的!

  仰起脸,太后如果想打我,便打吧,我只求,留下朝晨的命啊!

  太后上前了一步,忽然听得一人道:“太后,韩王派人来请辞。”

  瞧见太后的眸子微微一紧,而夏侯子衿却是哼了一声。倒是瑶妃开口问:“王兄要走了么?”

  我吃了一惊,现在是晚上了,不明天走么?

  外头之人道:“韩王说明日一早便启程,怕是明日太早,不好来和皇上太后说,故此晚上来了。”

  太后顿了下,开口道:“哀家知道了,你去回话,就说皇上已经歇下,明早,皇上会亲自相送。”

  “是。”外头之人下去了。

  我突然觉得黯然,怕是韩王到走的时候,还不知道今日发生的事情呢!青阳定是会瞒着他。

  太后看了我一眼,回身,朝夏侯子衿道:“怎么韩王真的喜欢她么?哀家看,皇上不如送给他。”她说这话的时候,目光一直停留在瑶妃的身上。

  是啊,北齐送了一个女人给天朝,天朝也送一个,多公平的事情啊。

  瑶妃的脸色惨白惨白,急道:“这怎么可以,她是皇上的妃子,这样有损……有损皇上的颜面。”

  太后哼一声道:“皇上尚未临幸过她,随便给她安插一个身份送出去便是,对外自然可称,檀妃病逝。只要韩王高兴就是了。”

  “太后……”瑶妃惊愕地看着她,继而又转向夏侯子衿,“皇上……”

  我也直直地看向他,真的要如太后说的,把我送给韩王么?

  他忽然起了身,朝我走来,我猛吃一惊,身子不自觉地往后靠。他的大手已经伸过来,狠狠地扼住我的下颚,咬着牙道:“这是你希望的么?”

  怔了下,摇头,还是摇头。

  还不明白么?那怎么可能是我希望的!

  他大笑一声,直起身子道:“很好,朕如你所愿。削去檀妃封号,打入冷宫。”很短的一句话,被他淡淡说完。

  而我,只觉得心口疼得无法呼吸。

  他便是这样,得不到的东西,也不会拱手让出去。所以,才不会将我送给韩王,就算在冷宫住一辈子,他也不会,放我离开……

  “皇上。”瑶妃欣喜地唤了他一声,嘴角弥漫着得意的笑。

  她要的,不就是将我从他身边赶走么?就如青阳说的,她来了,夏侯子衿身边,必然只能有一个她。

  第一个是我,第二个,便是姚淑妃、接着千绯、千绿……

  只是,我该谢谢她吧?如此看得起我,除掉我,用了这么大的筹码。

  青阳那么心疼韩王的人,连韩王,都用上了。可真不容易。

  我喃喃地道:“皇上终是不信臣妾……”

  他的身子一晃,我本能地欲伸手扶他,他却自己撑住了桌沿。听太后道:“此事到底是丑事,对外宣称,檀妃冒犯了哀家便是,皇上说呢?”

  他似是走了神,听太后问,才猛然回过神来,低咳一声道:“母后说的是。”

  “太后,太后,那宫婢说,有话要说。”外头有人喊着。

  我只觉得心头一震,吃惊地望出去。

  太后开口道:“带进来!”

  两个太监,拖着朝晨上来。我瞧见,她的身上,已经被打得不成样子。到处的伤口,到处的血。

  “朝晨……”我扑过去唤她。

  她幽幽地睁开眼睛,瞧见是我,嘴角艰难地一笑,伸手,紧紧地握住我的手。气若游丝地开口:“娘娘,奴婢……奴婢什么都不……不会说,奴婢不会冤……冤枉您……”

  满是血的手,从我的掌心滑落。

  这就是她要进来说的话,这就是她要对我说的最后的一句话。

  “朝晨,啊——”我疯一样地抱住她的身子,我放声痛哭起来,大喊着,“救她!快救救她啊……”

  为什么,要这么残忍?

  朝晨,朝晨……

  “拖下去!”太后怒道。

  “是。”那两个太监上前来,我拼命地抱住朝晨的身子,不让他们带走她。

  他们伸手上来,用力地板开我的手。我哭着,挣扎着,可终究是没能抓住朝晨的手。

  晚凉走了,朝晨死了。

  呵,我如今才真正体会到当年苏暮寒的话来。

  一入宫们深似海,多少人唯恐避之不及。

  身子一晃,无力地瘫倒在地上。

  听夏侯子衿开口道:“来人,送她去冷宫!”

  我不知道究竟是谁进来了,一面一个拉住我,将我拖出去。我想挣扎,只觉得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迷迷糊糊的,感觉眼前全是浑身是血的朝晨。

  我只觉得心头钝痛,失声叫道:“朝晨……”

  猛地坐起身来,外头强烈的光照进来,本能地闭起眼睛。

  早上了,第二天早上了。

  感觉好硬的床啊,低头瞧了一眼,才见,床上,只简单地铺了一层被褥,很薄很薄。睡上去,几乎没有感觉。眼泪却是止不住地涌出来,朝晨,朝晨……

  心里一遍一遍地唤着她的名字,可惜了,她再也听不到了。

  紧紧地咬紧牙关,只觉得浑身颤抖不已。

  这时,听得有人进来的声音,吃惊地抬眸,见瑶妃浅笑着进来。

  胡乱擦了把眼泪,我警觉地看着她,冷声道:“你来做什么?”

  她笑:“昨日你来的急,这里都没怎么收拾过。今日本宫特地叫人来收拾,呵,有了这次,也绝对没有下次了。皇上已经下令,日后这冷宫,谁都不准踏足。违令者,斩。”

  我只觉得心头一震,见她朝身后之人道:“去,给昔日的檀妃娘娘将院子收拾收拾,这里,一会儿来收拾,本宫与她,还有些体己话要说。”

  “是。”她身后之人闻言,一一散了。

  我冷冷地看着她,她与我,还有什么可说的!

  见我的样子,她轻笑道:“哟,这么看着本宫作何?这一切,不是你自找的苦果么?”

  “柳拂希!”我咬着牙看她。

  她倒是没有多大的惊讶,缓步上前,直直地瞧着我,启唇:“知道了本宫的身份又如何?皇上不也一样知道,重要的是,皇上爱着本宫,这便够了。”

  我猛地起了身,开口道:“可你不爱他。”

  “胡说!”她尖锐着声音叫,“本宫若是不爱他,如何会选择回来他的身边!”

  我冷笑:“你若是爱他,就不会与青阳唱这出戏。你该清楚,此事若是处理得不好,皇上颜面无存,他是天子,你要他情何以堪?你若是爱他,冤枉我也便罢了,却不该冤枉顾卿恒!皇上要将皇都的兵权交给他一事,你不会真的不知道!”她被我说得怔住了,半晌,才咬着牙道:“真看不出来,皇上都将你打八冷宫了,你还能说出在的话来!”

  是么?我也不知道为何会如此。

  对他,我心里,责怪自然是有的。怪他,不信我。

  可是,我从来不是如瑶妃这样,为了所谓的爱,什么事都能做之人。

  见我不说话,她又道:“本宫告诉你,别以为就凭你能走进皇上的心中。他以前,只爱我,日后,也只会爱我!”女子说这话的时候,双目变了赤色,语气咄咄逼人。

  她在我面前,和在夏侯子衿的面前,完完全全的两个人。

  不过我忽然觉得放心了,她表里不一,总有一天,会原形毕露的。夏侯子衿不是傻子,他定知道。

  嗤笑一声,我开口道:“我只是好奇,你当年不是被封了公主和亲北齐么?如何又会……”我不相信她真的嫁给了北齐皇帝,北齐皇帝绝不会送一个自己的妃子来给夏侯子衿,否则,他也不会费心思,让她装成她的妹妹。

  妹妹……

  心头一颤,难道说……

  她瞧着我,冷声道:“当年我与皇上两情相悦,只可惜太后抵死不应这门亲事。还用尽办法将我从皇上身边拉走。哼,封为公主和亲?我也是到了北齐才知道的,拂摇可怜我的这份情,代我入宫。只可怜她福薄,入宫不过一年,便疫了。如果没有拂摇,怎么会有现在的我?”

  果然是因为如此。

  可是我不明白:“既然如此,为何你不回来找他?”她完全可以回来啊,她居然没有那样做。

  她冷笑着,开口:“我回来?回来作何?再让太后赶我一次?呵呵,你看现在,不是挺好的?”

  我才是怔住了,原来主动向韩王引荐的人,根本不是她爹,是她自己!呵,如今夏侯子衿是天朝的皇帝,那柳老爷定是巴望着把女儿嫁过来,有这样好的机会,他又何乐而不为?

  她又道:“我只是没想到,回来对付是第一个人,居然会是你。”

  心头一惊,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又笑:“呵呵,你觉得日后在后宫,还有谁能与我争锋呢?”她有夏侯子衿的宠爱,又是北齐郡主身份,是啊,谁能与她争啊。

  我苦笑道:“只可惜了,你已经不是原来的拂希。”从夏侯子衿口中,我该知道,原来是那个拂希,是多么的美好。怎么可能是她这个样子?

  五年的时光,能改变的东西,实在太多太多了。

  她却是道:“那又如何?”

  那双眼睛,直直地看着我,眸子里,满是轻蔑与不屑。

  悄然握紧了双拳,朝晨,我本该在此刻为你报仇。可,我还必须忍耐,我要忍着。

  永远不会忘记,那时候对她说的话,我还没有给她一段好的姻缘,就让她这么去了。朝晨啊,你不要记恨我。

  我不会忘记此仇的,一定不忘!

  ……

  心里咬着牙,哪里都在疼着。

  瑶妃转了身,又道:“你还不知道吧?皇上进封惜嫔为贵嫔了,呵,听说本宫还未来时,她就是凭借着与本宫穿一样的衣服,弹奏一样的曲子,才引起了皇上的注意。如今本宫来了,就算进封了她贵嫔,又如何?”她又看我一眼,道,“本宫连你檀妃都能扳倒,还怕她么?”

  千绿,又进位了。

  那怕是太后的意思,我已经失势,所以太后才要急急再扶植一个上位吧。

  心下冷笑,她扳倒我,不过是因为夏侯子衿对韩王的心存芥蒂。而她要想扳倒千绿,那便只能从顾卿恒身上下手。而这一点,她怕是还不知道。是啊,千绿喜欢顾卿恒的事,在后宫中,又有几人知呢?只可惜了,这一次,她为了除掉我,连顾卿恒一并算计了。

  恐怕此刻,千绿心里还记恨着。如今她没有软肋,我倒是想看看,瑶妃怎么将她拉下台来。

  除了千绿,后宫还有姚淑妃,她瑶妃究竟有多大的能耐呢?

  这一次,若是没有青阳,她也休想扳倒我。目光探向外头,咋夜,北齐来人说,今日一早便启程的。那么此刻,想来韩王已经离开了。那么如今的瑶妃也不过是,孤军奋战了。

  她仰仗的,不过是夏侯子衿对她的怜悯,仅此而已。

  我忽然想起千绿对我说的话,那个高高在上的男子,真能护的我周全么?

  这话,我如今,倒是真的想说给她听。

  她不是当年的拂希,他也不是当年的世子了。

  我不禁失笑,她有些讶然地看着我,我道:“既然你想让我们一个个从皇上的身边消失,那么你根本不该,留着我的命。”

  她却不以为然,开口道:“你错了,本宫之所以留着你的命,只是因为本宫清楚,只有你活着,皇上才能忘了你。”

  她的话,说得我一震。

  看来,她也不是糊涂之人。

  那时候,所有人都以为她死了,我看见夏侯子衿怀念她,看着他念着她的好。那时候,我便说,活人,是永远争不过死人。原来,她也懂得这个道理。

  只是,她却没有想到,也只有活人,才会生出事端。

  她睨视着我,一字一句道:“你就一辈子待在冷宫之中,一辈子!呵——”她又笑,“或许不久的将来,会有人来给你做伴呢。”她得意地笑着,转身出去。

  做伴?呵,她指的是谁?

  宫婢见她出去,才匆匆进来为我换了被褥,一句话都不说,只飞快地做完这些事,又急忙出去。

  冷宫啊,多晦气的地方,连着宫婢都不想多待一刻。

  回眸,看了眼换过的被褥,虽然比昨天的好一些,却也终究好不到哪里去。

  站了会儿,扶着桌子缓缓坐下。

  怔怔地,坐了好久好久。

  转而,想起景泰宫的宫人们,树倒猢狲散,也不知道他们如今,怎么样了。夏侯子衿说,不准任何人来探视,芳涵呢?她又去了哪里?

  是我,让他们都失望了。

  从袖中,取出当初进宫的时候,苏暮寒给我的锦囊。

  第一个,我本是看过的。

  当日,我还不过是个小小宫婢,而千绯千绿也不过是小媛和美人。

  那么如今,时机算是成熟了。

  小心地摊开那叠得整齐的字条,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凤身传言。

  呵,嘴角浅笑,苏暮寒他,总是那么料事如神。我还以为,这个锦囊,我根本,用不到了。却原来,待我住了冷宫,还能用上它。

  我只要将这个消息放出去,一旦让后宫的嫔妃得知桑府藏有风身,那么所有人的目光,都会直对着桑家姐妹。如今她们一个是荣妃,一个是贵嫔,也是有足够的资本去斗了。

  当年关于桑府有凤身的事情被顾大人压了下去,如今已是无人敢说。可,一旦我说出来,此事不管真假,都会有人去信,去查。

  而我,则是要借千绿的手,除掉瑶妃!

  我要为朝晨报仇!

  相信有顾卿恒一事,千绿对瑶妃也是恨之入骨。更有是,我将凤身传言放出去,瑶妃是什么样的人?她绝对容不下桑家姐妹!

  何况,千绯还怀了帝裔啊,如果桑家真的有凤身,那么千绯一旦诞下麟儿,岂不是就是皇后了?

  瑶妃。

  咬着牙念着,斗去吧。

  伸手将桌上的茶具拂落,只听“啪”的一声响,瓷做的茶具被掉了粉碎。水殊四处滚落,晕开。

  起身,行至一旁的柜子边,翻了翻,果然瞧见了火折子。吹着了,将我看过的锦囊烧尽。

  那第二个,我想,不必看,我也已经猜中。

  苏暮寒考虑得那样好,必然是等着桑家姐妹在后宫独尊的时候,用来对付她们俩姐妹的。只是,他也是没有料到,中途,会出现瑶妃。

  我要端看看,如果这场斗争,瑶妃胜出,那么我便是彻底地败了。只是千绿啊,我相信,她也不是泛泛之辈。

  瑶妃已经动了顾卿恒,再将矛头指向她最爱的姐姐千绯之时,千绿若是还不全力以赴,我便不信这个邪了!

  胸膛剧烈地起伏着,我到现在,还不知道夏侯子衿会如何对顾卿恒。

  卿恒……

  如今我自身难保,也救不了他了。

  只希望千绿可以,替他出一口气。

  独自坐着,一直到天黑。除了中途来送饭的,真的没有任何人来。那送饭是,是个哑巴宫婢,整天蓬头扑面的,穿得也邋遢。我想只是,冷宫这个地方,谁也不愿意来吧。

  就像瑶妃说的,夏侯子衿已经下令,不准任何人接近这里。

  就连送饭的,也只匆匆地来,匆匆地走。仿佛我这里,有瘟疫一般。

  明明一点胃口都没有,可还是要拼命地吃,逼着自己吃。因为我还不能死,我要活着。

  在冷宫,是不可能听到外头的消息的,关于他的,她们的。

  而我,只是在寻找一个机会,将那凤身传言传出去的机会。

  我知道,每月的月末,宫里会有一些宫人到冷宫,例行打扫。虽然,他们不过是偷懒走个场子,可是我只要有人,只要人多便好。

  没有什么消息,能比在宫里传得还快的。

  如果日后,让夏侯子衿知道,这样的话,是从我这里传出去的。那么,无论是伤害了瑶妃,还是桑家姐妹,更有是千绯腹中的帝裔,那么他定会恨不得跑来冷宫,亲手杀了我吧?

  他,舍得么?

  忍不住想笑,看他咬牙切齿的日子,早已经回不去了。

  我忽然又想起苏暮寒,我现在落得如此狼狈,他如果知道,会取笑我么?当初,可是我自己要进宫来的。

  还有卿恒……

  呵,笑着,笑哭了。

  掐指算着,现在不过三月中旬,月末还有十多天的样子啊。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冷宫里,进进出出,就我一人。

  到了第五日的晚上,外头起风了。

  我吓得不轻,就怕又突然下起雷雨。

  打雷,是我最怕最怕的。

  蜷缩在床上,不敢睡着,裹着被子,背靠着墙壁坐着。

  周围好静好静啊,全是呼啸的风声。

  外头的月光很明亮,树枝映在窗上的影子剧烈晃动着,看得人有些眼花缭乱的感觉。

  坐了好久,都没有下雨。只是风,一味的大。

  我有些累了,微微闭上眼睛。

  隔了会儿,仿佛听见门被吹开的声音。我吓了一跳,猛地睁开眼睛,瞧见一个人影从外头进来。

  不自觉地握紧了被子,那人已经越来越近。

  周围,龙涎香的味道渐浓……

  不知为何,我忽然觉得鼻子一酸,多久不见了,真的是想他了。不然,何以在这个时候,仿佛瞧见他的影呢?

  冷宫啊,哪里是他能来的地方。

  他不信我,他恨我呢。

  这时,外头一道闪电划破长空。整个房间,在一瞬间,闪亮了起来。

  “啊——”我惊叫一声,面前之人大步上前,紧紧拥住我的身躯,吸了口气道:“阿梓,是朕。”

  我抬眸,男子的俊颜清晰无度地映入我的眼帘。

  夏侯子衿……

  颤抖地抓住他的衣襟,上面繁复的炫龙刺绣一把便摸出来了,真的是他啊。

  “别怕,朕来了。”他低呓着。

  我颤抖不已地看着他,顷刻间,泪流满面:“皇上不是不信我么?”

  他紧紧地抱着我,低言看:“你多聪明啊,你若是笨一点,朕还真的不信你。可是你那么聪明,如何会要了顾卿恒的令牌明日张胆地出去?要出宫,且顾卿恒愿意帮你,有很多种办法,不是么?朕相信,凭他的能力,偷偷带你出去,不成问题。”

  我怔住了,原来,他都知道。

  “那卿恒……”

  “他的令牌失踪了,在出事之前,他就告诉过朕,就怕有人拿了他的令牌大做文章。”他低声说着,随即轻笑,“没想到,还真被他言中了。”

  令牌的事,一开始他也知道?

  抬眸瞧着他,颤声道:“如果他一开始不说,皇上还怀疑我么?”

  “不怀疑。”他回得坚定,“那日朕举剑冲进韩王的房间,你大叫着拦住朕。别人不知,只有朕知道,你不是想叛国,你只是怕朕引起两国的战争。”

  “呜……”忍不住哭出声来,用力抓住他的衣服,哽咽道,“皇上都知道,为何不阻止……朝晨……朝晨她……”

  他拥着我,淡声道:“朝晨是朕的人。”

  他的话音刚落,便听得一人的声音从门口传进来:“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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