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风起_新笑看峥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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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风起

  不是很远,十八年前的大宇王朝,正处在一种内部矛盾和贵族□□的白热化状态。以前□□眀元帝霸道,捧高武将,打压那些胆大妄为的所谓贵族,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当自封□□的眀元帝死后,寒门武将被架到了功高盖主的权利顶峰,为谋出路开始与贵族之间合作,这些人盘根错节,唇齿相依,是一种必然,离世的眀元帝也成了笑话。从此昕元帝期间的斗争,此消彼长,皇权和百年传承大家族们相对稳定了些,四五年后国库却干瘪下来,钱都哪去了?!

  后期的昕元帝想从大力发展农业着手,进而全方面发展经济,他的目的是必须中央集权,这前提必须有一些能专门为他所用之人,所以在科考中,他提到科第之选,宜与寒士,凡为子弟,议不可进,限制贵族子弟和官宦子弟的徇私舞弊,强意识的要打破独权主义,他的理由是兼容并蓄才有容乃大。不可避免的遭到各大势力暗中反对、强横阻碍,昕元帝有眀元帝的魄力,却没那股子‘疯劲’,以至于到最后举步维艰,进退不得,最后还没来得急执行他便一命呜呼了。这样的驾崩有点离奇,坊间传出昕元帝是被几个大臣一起逼死的。八岁的昭元帝继位后这样的科举改革暂时搁浅,军队中的官员将领们大多还出自大宇王朝的几大权贵。

  安西省,处于大宇王朝的西南部,被澜江环绕,是一个农业大省,主产黍米,水稻等农作物,现今年景好,百姓自然所获颇丰,城中高楼比邻,商贸往来,繁华热闹。而武学堂设立在城中著名的崇武楼里。

  清晨,随着鸣钟响起,号角声声,悠远回旋。大门缓缓开启,阳光普照,安西武学堂的训练开始了。

  今天武学堂野外集训。每人三十支箭,以猎物多者为冠。虽然这些学员们几乎都是官宦子弟和其依附旁支,这几年管教们训练起他们来却是毫不含糊的。这也是上面大佬们授意为之。想要长久的在大宇王朝立住脚跟,不是靠啃老本,几句马屁或是投机取巧就行的,所有的一切都是需要真本领、硬功夫。所以平日里管教们都是狠-=cao+练。

  随着一名管教手中马鞭一挥。

  “驾!”

  一片清冽的声音此起彼伏的响起,黑色的骏马扬起矫健的四蹄,踏进了事先选好的野林,树叶葱葱,阳光布满山谷,蹄声锵锵,二十八名年轻儿郎精神抖擞的比起赛来。

  天色大好,呼啸的风还有些冷峭,刺入肌肤,带着凉感。

  郑彪是安西省同州城郑通判二儿子,也算贵胄子弟之一,因与张巡抚家沾沾亲带故,平日里自视甚高,透着几分嚣张,他脸型微长,单眼皮,此刻他眼睛微微眯起,搭箭便射。哧溜一下,那野鸡很机灵,险险错过了致命一箭正扑腾着翅膀准备遁逃,还没来得急庆幸,就哀鸣着跌落在地,抽搐几下就再没了动静,远远可见一只雪白的箭羽正中它喉咙要害。

  郑彪双眉狠狠一皱,扭头便看到了不远处的季景昀。一时间他脸色非常难看,眼里也布满阴沉。他早就瞧那小子不顺眼了。平日吃饭跟狗抢食一样,没一点规矩,一看就是小门小户出来的贱骨头!前几日吃晚饭,木盆里剩一个馒头他刚要拿,便被后来的季景昀伸长手臂给拿走了,头没抬张口就吃,就一没眼色的狗+东西!

  郑彪此刻见季景昀敢跟他抢猎物,年轻气盛,怒火一起就很难压下!和季景昀杠上了,季景昀射哪,他便瞄哪。话说,郑彪也是门第不错的官宦子弟,从小也是请人专门培训过的,奈何,练武这玩意是讲究天分的,季景昀可不是软脚虾,很有两下子,骨子里也是个小刺头,你故意找茬我还能装孙子啊?武学堂以武力定输赢,老子惧你个球………一时间气氛剑拔弩张。

  经过这段时间的苦练,学员们各个能骑善射,纷纷搭弓拉箭,野兽顿时遭殃了,一阵悲鸣的惨叫之后,有的纷纷逃窜,有的一命呜呼倒地,遁入六道…………

  突然的,附近树灌旁窜出两头油毛发亮的野狼来。只见那倆野狼都有两米多长,四蹄粗壮,张着大嘴,獠牙晃出瘆人寒光,冷幽幽的眼睛环视四周,嗷嗷威慑着人类,蓄势待发,矫健而凶残!如果细看,就能辨别出这是一公一母,那母狼肚子圆滚,像是怀了崽儿。

  看俩畜+()生的气势,学员们意识到遇到了狠角色。

  有的人兴奋起来,有的人为了自保找了相对安全的地点,聚精会神,严阵以待,很快,其中那头公狼转了个圈便聪明的冲着左侧薄弱处攻击突围!四蹄大开,奔腾如旋风,一个纵跳高高飞起数十丈来,这一下它离最近的学员不足十米,速度之迅猛,一时间让那学员竟忘了该如何反击,条件反射般拉紧缰绳打马逃避........

  就在他惊慌失措连连后退时,后侧方有两支箭破空呼啸飞来,眼看着其中一支在半途中被另一支箭撞出原来的轨迹,力竭的跌落在草丛中,而另一只支继续挺近,去势逼人,噗的一声扎进了公狼的左后腿根处,未及要害,只是让那公狼的疼的一个趔趄晃了晃。说时迟那时快,紧跟着又一箭如闪电般骤然飞来,那公狼被狠狠的钉在地上,喉咙间发出了几声嚯嚯的悲鸣巨大身体抽搐着倒在了那........

  众人一看那支箭正中了公狼的咽喉。一时间大家愕然相望,只见射箭之人是百米外一名绿衣公子,就有人开始大吹口哨,击掌,大声欢呼起来四公子神技!

  郑彪下巴有道沟,双眉粗而平,又兼胡须旺盛,年纪轻轻显得长相成熟,平日在武学堂里极好面子,却在刚才被季景昀击落了箭,这打脸一样的奇耻大辱让他如何忍受?这一刻他虽然跟着大家给绿衣公子喝彩,但眼底布满阴霾,待众人继续射猎时,他驱马侧身,死死瞪着季景昀,里面溢满了杀意,他猛地对季景昀举弓的同时伸手飞快去摸箭壶,却摸了个空.........他双拳紧攥,胸口起伏不定,就在这时他听到有几人先后在大喊他名字,他扭头看去.........只见另外一头母狼朝着他发狂奔来,它后背和腿上中了几支箭,可却像是感觉不到疼般速度有增不减,眼现癫狂,随着一个纵跃,四爪扬起就直抓向他面门,身下的马受惊嘶鸣,前蹄高高抬起,他身子也跟着往后滑,离满嘴森寒的獠牙不足三尺,他瞪大了眼睛甚至能清晰的闻到那畜生嘴里的恶臭,伴随着它尖利的嚎叫声,他脸皮抽动,汗毛倒竖,惊骇的一下子懵了..........

  然而那母狼身体却在空中突然一挺,随着那声响彻山林的惨叫声,它身子碰的一声重重的摔了下去,一支箭穿透了它滚圆的肚子,一尸两命...........

  郑彪后背冷汗津津,差点被甩下马背,冰凉的双手机械的拽着缰绳,他的听觉恢复过来些,眼珠僵硬的滚动了两下,望见远处的绿衣公子保持着射箭时的姿势,淡淡的看向这边................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挤出笑来,颤抖地拱手致谢,那边没什么回应,尴尬的他脸腾的火烧火燎,只好深吸两口气赶紧驱马走向一旁,那里站着的都是把箭射光了已经出局的学员们。他们对他说了什么,他听不太清楚,只觉颜面尽失,无地自容!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一半,渐渐的,有的学员箭射光了,有的还在跃跃欲试,有的神情专注,箭不虚发。

  长风扫过山谷中的树林,血腥味飘在空气中。嫩翠的青草上,猩红一片,徜徉着横躺竖卧的野兽尸首。

  山谷间,参赛的学员们越来越少,最后剩下了那名绿衣公子和季景昀,他们面对共同猎物时,扭头对视,又各自飞快撇开脸,搭上弓箭瞄准野物,看到季景昀开弓,绿衣公子眼神锐利,双唇轻抿,快速的拉满了弓,手背上青筋崩显,长箭呼啸而去,带动空气里的寒风,发出嗖嗖的鸣响,转瞬间赶超过季景昀的箭,所有人的视线全都凝聚其上,两声刺入血肉的噗噗声,长风呼啸吹过,结果已出。

  有人叫道:“好箭法!”

  比赛结束,邻省沧门吴巡抚的侄子吴敏浩打马上前,对绿衣公子笑道:“张四公子好箭法,我的箭早已用光,今日看来你要大获全胜啊。”吴敏浩此人身材中等,微胖,穿衣洁净讲究,长了一双精明的笑眼,整日里笑呵呵的,极会做人,交友不拘一格,为此,朋交满天下,吴巡抚对他比对亲儿子还亲。

  绿衣公子闻言,眉梢一挑,他面容清俊,一双狐狸眼如琉璃般夺目,看了眼手中的箭,又看了眼吴敏浩,最后转头望向季景昀,笑眯眯开口:“胜败乃兵家常事,如果季公子少些恻隐之心,最后结果,犹未可知。”

  吴敏浩听绿衣公子如此说,也跟着笑,看向季景昀的目光有些耐人寻味,却没有丝毫恶意。

  绿衣公子的话也让学员们的目光陆续转到季景昀,那个小小知县的儿子身上,郑彪冷冷的瞪向季景昀,冰冷冷的哼笑道:“季公子好大能耐啊,总能出其不意的出风头。”

  季景昀端坐在马上,虽然只有十五岁,但背脊挺拔,身姿如松,他没搭理郑飚,而是对绿衣公子笑笑道:“穷寇莫追,祸不及妻儿,谈不上恻隐之心。”他长得浓眉大眼,脸早晒黑了,给那张素日里清俊雅痞的脸增添几分英武之气。

  “季公子在教我?”

  年龄差不多大的绿衣公子,一手拉着缰绳,一手若有若无地抚摸着马头,他嘴边带着慵懒的笑,仿佛对什么都浑不在意,身上却散发出一种让人显而易见的高高在上,在一群人学员中鹤立鸡群,卓尔不凡。

  “四公子说笑了,这是我的一个宗旨,实话实说。”

  身着绿衣的四公子抬起头来,挑眉看向那个侧对着他的季景昀,对方神情自在,不卑不亢,毫无半点畏惧,甚至还带着几分刚正之气。

  时间不会重来,那一天看似普通,却是个特殊的日子。若要算起来,以后很多事都是从那时拉开的满弓而蓄势待发。

  箭羽伤都刻有名字。最后由长官清点猎物,宣读名次。

  吴敏浩对绿衣公子拱手道:“如此一来,今日的彩头归四公子了,稍后我来备水酒祝贺,还望四公子赏脸给我这个机会。”说完一扫众人,邀请:“大家一起,顺便都来与四公子取取经。”

  还未等众人回答,绿衣公子大笑,不客气地回道:“到了省里哪有让你请的道理,要庆祝,也是由我来安排,取经我这没有,酒倒多的是,以作共勉吧。”

  便有人出言捧场,齐齐鼓掌,而刚刚的发生的一切好像只是一场游戏而已,赢者大方的给大家分分彩头。春风吹来,卷起众人猎猎翻飞的衣角,而他们的神情大多无所畏惧,神采奕奕,让人想到意气风发,年少轻狂这八个字来。

  郑彪催马前行,路过季景昀的身边,轻蔑的看了他一眼,沉声骂道:“狗+()东西你给我等着。”

  季景昀放好长弓,哼笑:“真有意思,猪也配讲人话。”

  郑彪面皮紧绷,扬起鞭子就要抽。一抬手,手腕被一颗石子砸中,疼的他出了冷汗,鞭子差点脱手飞出,他怒气腾腾的瞪去,只见不远处的有人弯着唇角看他,而那双扫过来的眼却殊无笑意,眼底警告意味十足,见他不再动,一身绿衣的男人挪了视线淡淡扫了眼一旁的季景昀.......

  郑彪深吸了口气挥手,马鞭啪的一声脆响,马儿吃痛,撒开蹄子哒哒哒的飞奔起来。

  绿衣公子是谁?安西省张巡抚的四儿子张智,郑飚姨母嫁到了张家二房一位庶出的爷,因为这,郑飚老子才得以攀得上张巡抚家,给郑飚几个胆子他也不敢得罪张智。

  不过,季景昀这笔账郑飚算是记下了!

  你他娘的等着瞧,老子整+不死你!一抹阴狠的光闪过十六岁少年的眼。

  “景昀,你刚刚该沉住气。”与季景昀同样来自朝阳县的徐少俞有些担忧的看着季景昀,刚刚满面阴狠的郑彪不是大度之人。

  季景昀撇撇嘴:“没事,不过是个狗仗人势的怂包。”知道徐少俞是为他好,可若是对方没事找事,总想上赶着来打他脸,他要是任他欺辱那也太孬种!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宁可伤君子不可得罪小人。”徐少俞不赞同的提醒:“以后提防点郑彪总是没错。”

  “我心里有数。”季景昀点点头,他拍拍徐少俞的肩膀:“我们走吧。”说完打马率先前行。

  徐少俞皱眉叹了口气。季景昀这人仗义,做人做事算的上光明磊落,就是有时候太意气用事。罢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以后得拦着他点儿。

  说起来,他徐少俞能进入武学堂还多亏季博彦,他本是普通农户出身,父亲早逝,因自小习武,所幸被季知县看中,若不是有知县大人左右周旋,他又怎能进入赫赫有名的安西武学堂?所以从一开始,他的命运就与季景昀连在了一起。以后也必会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到目前为止,他和季景昀已经经历了大小十多次选拔淘汰赛,绝不能轻易放弃。他一定要改变命运,光宗耀祖!

  晚上,张智请客,也没大张旗鼓,与长官打了招呼,就在崇武楼的饭堂里加了小灶,菜色比平时多一半。没人不给面子,包括季景昀。这里谁都知道张智身份。据闻张智自小常往来于皇城,谁叫人家有个好姑姑呢?又据说张智的骑射师傅都是江家给请的,江家那可是管着兵部的,给安排的骑射师傅能差吗?自古以来大多都是名师出高徒,张智技高一筹在众人预料之中。

  上午涉猎竞技时,季景昀与张智之间差了三个猎物。说他一点没得意就太假了,可他不知怎么就突然想起他那糟心妹子季景澜。一想到她,那点开心立马烟消云散。

  以前与段师傅学骑马射箭时,季景澜可没少打击他。说来也怪,那臭丫头骨骼竟好的出奇,他五天才把马骑稳,她一天就做到了,他为了十米外能精准的射中目标,练了不下百次挽弓。她在屋里摆弄个小弹弓没一会儿就一射一个准儿。这让他做哥哥的情何以堪?!简直是无地自容。

  每当他学会一个本事然后得意洋洋的跟她显摆时,她必定很快就让他吃瘪,然后笑眯眯的对他说什么:“乐极生悲了吧”、“马失后蹄了吧”、“丢人现眼了吧”“猪鼻子插大葱,装大尾巴狼了吧..............”最后总会一脸正色的教训他:“装了那么多,你就不能装点深沉,有点内涵。”再翻他个白眼呵呵冷笑着走人,留下他在那捶胸顿足,气的半死!别人无法体会这种憋屈感受。他是她哥哥,他是男人,顶天立地的男人!

  天可怜见的,那是他亲妹妹吗?她是生来专门克他的!陷入回忆中的季景昀咬着牙端起碗,也没看,一仰脖子,六十多度烧刀子便进了肚............

  他缩着腮帮子吸了口长气,暗骂道,他娘的,好辣!

  周围人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

  老远的,吴敏浩呵的笑了起来:“季公子不仅箭射的好,这喝酒也干脆利落啊!”

  有人拉着长调阴阳怪气地接道:“季公子得意高兴呗,这别人还没喝呢,他先干上了,这是吃狗屎也要吃个尖啊,要不再来一碗?”说完哈哈一笑,明晃晃的挑衅。

  掉*你*娘!

  你哪只狗眼看见老子得意高兴了?季景昀忍着喉咙里火烧火燎抬头看去,就知道是郑彪那龟儿子。他抬手夹了一筷子菜,笑了笑:“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又难得如此美味,本该大碗喝酒,大口吃肉!”说完就学季景澜装模作样的吃相,边嚼边说:“这要是狗屎,郑公子你嫌弃了可千万别动。人四公子给大家改善伙食这情儿我打心里领着,把你那份归我怎样?”说着又夹起菜大口吃着:“好吃!”

  好个挑拨离间的小贱种!郑飚咬牙切齿,眼神变幻连连。

  坐在主位上的张智看着季景昀,以前还没太注意,他今天发现这小子很有点意思,敢说敢干,不畏权贵,就这份勇气,在座的学员有几个?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张智笑着击了几下掌:“说的好。”他端起碗,以一种似笑非笑的腔调道:“来吧,大家都祝贺一下季公子,希望他永远都能得意。”说完抿了一小口。

  谁不给张智面子,大家心里有了计较,纷纷端起酒杯。

  这话说的!哪有人永远都得意的?

  听音识意,众人从张智的神色中窥见嘲讽和淡淡冷意。幸灾乐祸有之,冷眼旁观有之,当然更有落井下石的。

  一群人中,也只有徐少俞为季景昀捏了把汗。

  季景昀放下筷子,抬起头看张智,只见对方正半睁着一双无害的狐狸眼,笑意晏晏,乐在酒中的模样。他知道,好像有点麻烦了,如果季景澜遇到这样的事会怎么办?那丫头总有一些出人意料的急智。

  季景昀咽下嘴里食物,拿起酒坛哗哗地斟满了身前酒碗。他站起身,二话没说一仰脖子酒水下肚,干净利落,潇洒至极......

  只有他知道自己整个胸腹在灼烧翻涌,俗话说的好,酒壮熊人胆。季景昀倒扣着手中的碗,一脸严肃郑重的开口:“男子汉大丈夫立于天地之间理应横刀立马,为国效忠,就算马革裹尸,战死沙场,也是快意恩仇,不枉此生!这也是一种得意。”

  说完他冲张智抱拳:“在下借张四公子吉言了!”

  他的话字正腔圆,声音铿锵有力,朗朗乾坤,英雄年少,气度立现.........

  众人见季景昀双颊泛红,眼睛微醺,神色却从容坚毅,很有那么股顶天立地的盖世气度,令一些儿郎们情不自禁的跟着生出几多激昂澎湃。

  场面有片刻的静。半响:“哈哈!有意思,有意思,说的好!”张智坐在那朗声大笑,他拿起筷子敲击着几下酒碗,“来来来,大家饮满此酒。”说完率先喝了。同样翻了翻碗底,冲季景昀挑眉一笑:“季兄倒是性情中人。”

  从季公子到季兄这一称谓的改变,让一些人心下琢磨着,这祖宗什么意思?难道事情就这样翻篇了?再去看张智,他笑意融融,神色再看不出其它来。一时间,众人都暗自揣测。

  徐少俞缓缓地吐出了口气,紧握的手慢慢松开,端起碗将满腔的担忧压了下去。季景昀刚刚真是兵行险招啊,只要说表错一句,便成祸端,极有可能会成为在座很多人的公敌,以后的日子别想好过,没准还会连累到季知县,好在他机警答的妙极。看来自己以前还是小看了季家这位二少了,大智若愚不过如此,徐少俞暗自感叹着。

  而此刻季景昀又想起季景澜,想起她对他说的一句话,惹了事不可怕,可怕的是惹完事没本领解决!他好像喝多了,一时想不起当时是个什么状况,却想起她说这话时的眼神又冷又硬,让他有点怕怕的.........

  酒到酣处,气氛越发活络,众人见张智仪态潇洒,说话温和,并未再过度关注季景昀,他们当然也不会多事。很明显季家这小子为人处世还是个愣头青,好在不是太招人烦,也就没人搭理他,只除了郑彪。他实在咽不下那口气,季景昀那小贱种可是明目张胆的跟他对上了!心下愤愤想:总能找着机会收拾你。

  不知道谁提起最近上面新颁发的选秀令。皇帝至今没有子息,为了皇室血脉,各家十四岁至十七岁的姑娘都要在各省先行筛选,然后,每个省份再甄选出五十名秀女送至皇城大平。

  皇帝的子息问题几乎成了大宇朝私下里最热门话题,什么传言都有。有说不+举的,有说受过伤的,有说精+稀不旺的....但无论怎么说,现如今后宫中大多数女人大多是当朝重臣家的千金小姐们,难道那些都是充当门面的?极有可能是皇上射()出来的子孙们不太英勇,又没碰到合适的女人才不易坐胎。

  而这些学员们谁家没有姐妹?当然也是被选的对象。选秀好比科举,不,应该说比科举机遇大。古往今来,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例子比比皆是,就看谁有那造化。说白了,哪家的女儿成了贵人,又幸运的能怀上龙胎,最好能一举产下皇子,而这皇子有朝一日又能为皇,那这家就等着载入史册吧!却很少有人去考虑,红颜转瞬变枯骨的可能。或者说他们自欺欺人,不相信自己家的姑娘会如此倒霉短命。梦想太华丽,而那些权利富贵又太迷人眼。

  在座的一些人平时是不敢大张旗鼓的去讨论皇家私密的,滋生国体,岂是你一个小小子民能非议的?被有心人捅出去,被弹劾杀头也别想喊冤。如今借着这股酒劲,还有年轻不知事,有些人便把持不住的开起了头。

  只听一个大着舌头的学员一脸兴奋发嘿嘿直笑:“我家两个姐姐都被选中了。”

  有人道贺恭喜,也有人跟着附和,得意洋洋的接道:“我堂姐也被选上了,最近这些天,家里长辈请了好几个教导嬷嬷。”

  “很遗憾,我妹妹小了一岁。不然肯定也会甄选上的。”这学员的口气不甘心,面上很是可惜。能被选上可就离权利中心又近了许多,他们这样累死累活,估计一辈子都迈不进那个圈子。

  有学员戏笑着:“谁家选上了,说不准就要举家进京了。”

  惹得一些学员纷纷碰酒杯,哈哈大笑说那可是国舅爷待遇啊。殊不知这样大胆言行完全可以被杀头。哪来的国舅爷?你家小姐多矜贵也只能是妃是嫔,人皇后还好好活着呢,轮到你们一个个妾妄称国舅?

  张智脸上早没了笑容,他静默不语,一转头对上吴敏浩的眼,对方挑眉,没有说话。两人纷纷起身离去。

  心知肚明,这样的场合不适合再留下。

  张智虽看不起眼前这些人匍匐着汲汲营营往上爬的丑态,但像他们这样的子弟们又好到哪里,说是上面傍着大树,根基深厚,但想安身立命,还不是要做一些无可奈何身不由己之事。这个社会,想要好好活着,就要学会适应这样那样的法规法则!

  他们这样的家庭又怎样?不也要送女儿选秀去巩固地位,去谋划更好的前程!

  身在权利漩涡,谁不喜欢功名利禄,位高权重?然,为了这些,连儿女也要算计进去,怎么听都是一种讽刺,不仅可悲实为可耻!

  张智想到季景昀刚刚说的话:男子汉大丈夫立于天地之间理应横刀立马,为国效忠,就算马革裹尸,战死沙场,也是快意恩仇,不枉此生!

  微一抬眼,就看见那小子还在低头猛吃菜,浑然不觉身边人都说了什么。和先前正义凛然的模样相差甚远,难怪郑彪说他就是那八辈子都没吃过饱饭的狗剩!

  季景昀其实早听的心烦,此时也吃饱喝足,打了个酒嗝,感觉有了尿意。站起身想如厕。结果,酒劲太猛,他还几乎空腹干了两大碗,刚一起身,便有些摇晃,甩了甩头,往外走去。旁边的徐少俞看了有些不放心,便也跟在后面。

  很有意思的,一直瞄着季景昀的郑彪也站了起来。

  张智太了解郑彪这样的人,小肚鸡肠,睚眦必报,惹着了他,什么损招都能用上。

  徐少俞和季景昀边如厕边小声说着话:“景昀,选秀之事,你妹妹这次?”他话没说完,已经有些醉的季景昀却听懂了什么意思。

  他哼哼两声,语调有些发飘,不自知的大了一些:“就以我爹娘宝贝那死丫头的程度,怎么可能放心她去皇城?早托人找关系免选了。”说到这,呵呵一笑:“我们家姑娘不要最好的,只要最合适的。”他又打了个满是酒气的饱嗝,自言自语般:“就她那脾气也不知道以后能找个什么样的?”心里碎碎念哪个没长眼的男人会看上那死丫头啊。

  徐少俞没见过季家三小姐,所以也不好说什么。

  两人解决完内急,刚出门就看到立在门口的一团黑影,定睛一看,原来是郑彪。

  郑彪盯着季景昀一会儿,又抱臂斜着眼上下打量着徐少俞,一脸阴沉。

  徐少俞拉了下季景昀的衣袖,示意他快点走。

  季景昀瞧不起眼前这狗眼看人低的东西,不过敌不犯我我不犯敌!他目不斜视的走过去,背脊下意识挺的笔直。

  郑彪立在那,嘴角冷冷牵起。

  好似有感应般,刚一错身,季景昀忽然顿住脚转头看去,刚好瞥到郑彪挂在脸上那得意却又阴险的笑。有冷风吹过,莫名的,季景昀激灵灵打个寒颤、他的头更晕了。季景昀使劲地晃了晃脑袋,嘴角牵起几分轻蔑,与徐少俞一起离去。

  郑彪仍直勾勾地瞪着季景昀背影,眼底变幻莫测,饱含深意。

  宾主尽欢,酒席渐渐散去,学员们三三两两回到自己住所。

  站在庭院中吹风的张智叫住了将要走远的郑彪:“说吧,你想怎么对付季景昀。”

  郑彪一愣,心里惊疑不定,酒跟着醒了大半,也不敢隐瞒:“我刚刚听季景昀说季博彦找关系要免于女儿甄选秀女,身为朝廷命官,违背圣令,阳奉阴违----”郑彪眯起眼睛,一字一字说:“实在胆大包天------”说到这他微顿,偷偷抬眼瞄向张智。

  张智闻言,陡然转身,沉声道:“据我所知,季博彦为人谨慎,做事兢兢业业。这些年朝阳县在他的管辖下,赋税每年按时交纳又极受百姓们拥戴,你因一己之私就想法断人后路?”此刻他因喝酒而有些发红的狐狸眼异常锐利。年纪轻轻,气势惊人十足。

  见张智似发火,郑彪一愣,面露慌乱之色,嘴唇蠕动,却没敢辩解。

  半响,张智冷哼一声:“凡事给人留余地也是给你留后路。”随即淡淡一搭眼皮,风轻云淡的开口:“同为大宇子民,有义务为圣上分忧,若季博彦果真如你说的那样拒绝女儿选秀,那就是知法犯法,藐视皇权,怎就他家女儿特殊,一切还是按朝廷的规定办吧。”他也想教训教训季景昀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德性。饭和话从来都不是乱吃乱说的。你可以狂妄,但你得有狂妄的资本!

  天有些沉,像风云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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