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长大_新笑看峥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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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长大

  那一天,大宇黄历五月十五,圣阳节,老百姓们家家户户酿圆子祭拜神明,感谢他们保护百姓顺利度过了四月这个冥月。愿接来的半年里朝阳普照万物,人畜吉祥安顺。

  南部的天气越发的闷了,即便是穿着薄衣都有些冒汗,更不用说一路策马狂奔而来的人。满头大汗的少年勒住马缰,吁了一声。黒蹄白驹蓦然拔立而起,响亮长嘶,然后稳稳的停在草地上。他翻身下马,身手利落,一身深紫色劲装,头发高高竖起,走起路来虎步生风。只年纪轻轻,一张俊脸布满郁卒凝重之色。

  季景澜端着一盘圆子立于墓前,看着少年一步步走近,沉默片刻,他跪下后咚咚咚地磕了三个响头。

  她将圆子放下,又接过东秀手中的水果一一摆放,低声开口:“还是晚了一步,不过段师傅知道武学堂管的严,不会怪你。”

  两人一立一跪,一时间静默无言。

  少顷,季景昀站起,转过身来,两月不见,她瘦了高了。

  他和她是真正意义的一母同胞,他们从在娘肚子里就一起吃饭,一起玩耍,一起吵闹,一起长大。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们会远离,是真正的远离,想见可能都不容易,他一直觉得她狡猾、霸道、现眼、十分糟心,与她一处,准没他好事儿,从小挨父母打骂的那个人总是他!他经常说烦她,可现在,胸口那么的堵,如果可以他真想拿刀通一通。

  “段师傅让我转告你,别轻易使用黑蛟鞭,可能会给你惹来祸端。他把他的骨牌留给了你,说是给你留一个念想。”东流逝水,叶落纷纷,朝花夕拾,最后都是枯萎。不知是何原因让她在这里有了生命,这种机遇又岂会总有?好好珍惜吧。

  季景澜转身往回走。

  季景昀仰望着天空,阳光火辣,刺目难当,他冲口说道:“这回好了,你入宫,没你烦着我眼前也就清静了。”说完一个垫步,利落地飞身上马,狠拽缰绳,手上青筋蹦起老高:“皇宫多好啊,能有这个机会你得感谢我!”说完沉声一喝:“驾!”那一声长喝带着些许的颤音。

  将要迈出的脚生生顿住,再不能挪动分毫。季景澜怔怔地站在那,像是一尊石铸的雕像。

  “小姐--------”只瞄一眼,东秀便垂下了头。有些不忍看季景澜的脸。她还从未看过三小姐那样受伤的神色:呆呆愣愣的…似痛似悲。

  过了好一会儿,季景澜眼珠缓缓的滚动了两下,咬牙切齿地骂:“东秀,你看他有多混账?!”

  ……………………………………………………………

  名单已上报,今天之前连背后捣鬼的人都没找到。季景澜私下里细致分析过好几遍。她是因为在梧桐县受劫而害病。这事虽没声张但事关安西省巡抚张家,连洞城知府都知道,父亲又小心安排打点,她此刻得病很说的过去。但那传令员怎会说他们徇私舞弊,故意逃选?显然知道了一些实情。是谁泄露出去的?

  父亲混迹官场多年,为人严肃,说话谨慎,政事上遇到敌对,他很清楚一点,要么斩草除根,要么彻底拉过来化敌为友,他曾把周围所有人际关系从头到尾捋过一遍,也没找出谁会这么阴他。

  季景江高中榜眼,风头正劲,暗地里嫉妒之人不在少数。他以后定是要入朝为官的,假若妹妹真的被充入后宫,兄妹二人相互扶持,相互帮助,这不是最好的光耀门楣之道吗?如果足够幸运,季家很可能几年后会鲤跃龙门,跻身到王亲贵族之列。历史上此类例子比比皆是。谁会闲的这么‘坑害’季景江?关键是谁会没事近距离的确认她在装病逃避选秀。最重要的是连季景江都不知道她遇劫之事,说不通。

  再就是季景昀,他在武学堂生活轨迹相对比较简单,几点一线,但周围都是一些少爷公子,人际关系比较复杂。以他孩子般的性子会不会得罪人而不知善后她不得而知,但如果结下祸端来,定都不是善茬,季景澜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季景澜连一丝蛛丝马迹也没放过,甚至想到当日在梧桐县遇劫时,那个黑衣男人被她抓咬之后会不会心存报复?问题是她一个受他折磨过的姑娘家能有多大的脸面还值得他不依不饶,也说不过去。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无论是谁想算计季家,都是个大隐患。父亲还在一点一点排查。如今不用想了,刚刚季景昀的话让她明白,问题终是出在他身上。

  正因为出在他那,他才会自责羞愤到给彼此那么大的难堪。

  季景昀的话好像还在耳畔,季景澜用了很大力气才抑制住心中伤悲。是因为她从小欺负他欺负的狠了,总是要还?才会闹了这么大的乌龙?还是她错了,不该为了让他多保留些那一份跳脱总是逗趣他?

  有了新科榜眼、名声大噪的哥哥,又被不知何人在暗处虎视眈眈的逼迫着,参加选秀已成定局,避无可避。就算她自己有办法能逃开,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季家授人以柄、几十人受此牵连?她虽好强,不服输却做不出拿季家人性命做赌。

  如今她‘病’已好。再有三日便要到省城与其她秀女们汇合一起准备去皇都大平参加再选。事已定局,季景澜明白气恼季景昀已无用,还是好好考虑考虑将来吧。

  回朝阳县的路上,季景澜闭目思苻。东秀坐在她对面,一言不发。看着眼前的小主子,穿着一身耦合色薄纱罗裙,腰间扎着一条嫩粉色的丝带,短短几日,脸颊就真真切切的瘦了一圈,长长的睫毛如两弧蝶翼的剪影定格一处,半天未动。

  东秀知道小姐马上要去皇都,她是不能陪同的,这一去便不知何年何月再相见,更多可能是一辈子不能再见!这样的不舍如一把刀钝钝的磨着嗓子,火辣的难受,她想哭又不敢。

  东秀双眼泛红,就在这时,季景澜双眸移看向她。两人的视线刚刚对上,东秀便捂一把住了脸,肩膀抖动了起来。

  季景澜沉默了片刻,低声说:“我又不是坐牢,不要伤心,天下无不散的筵席。你一直做的很好,待再过两年,你想嫁人就让娘做主给你找个好人家,如果不着急就先帮我照顾我娘,慢慢的找个好男人,待过几年,可以开个秀楼之类的营生,别亏待委屈自己,女孩子要自立一些,对自己好一点。”

  东秀吸了吸鼻子,沙哑开口:“我不嫁人,也不想去做那些营生,我只想呆在小姐身边,伺候小姐,一辈子的相处---------”她用力擦了擦眼泪,清了清嗓子:“我本天生命苦,自遇到小姐,东秀觉得这辈子值了。”说着涩然一笑,有句话不说怕是也没机会了:“或许是我没有自知之明,不知天高地厚,但发自内心的,东秀早把小姐当作亲妹妹了。”

  季景澜唇间带笑,眉眼弯起:“我知道。”她拍了怕东秀的肩膀:“小姐姐。”

  这句话后,东秀再控制不住,嚎啕大哭起来,哭着哭着又笑起来。

  马车里渐渐的安静下来,路边的风,飘着林间花草的清芬,轻轻地吹拂着路人的面颊与发鬓,吹拂着人们的胸口,如温柔的慰抚,两个女孩子静静地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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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家现在笼罩在一片忧伤沉闷的气氛中。季景澜从别庄一到家,就觉得不对劲,等进了主院小门,就看到孙管家满面凝重,见到她突然一喜,迎上前小声开口道:“小姐,你快去劝劝老爷吧,二少爷快被他打死了!”

  季景澜想到什么,登时反应过来,又气又怒。心里着急,转身向门里跑去,经过外院、花园、厨房,再往后就是通往主屋的回廊,老远的就听见一阵急促的噼啪抽打声,季景澜定眼一看。

  父母主屋门前,季景昀低头跪在那看不出神色,头发凌乱,随着唰又一鞭子狠狠甩下,他闷哼一声,肩膀抖了抖。紫色的衣服上一片暗红,都是浸出来的血。一旁母亲陈氏由郑嬷嬷扶着,手上丝绢挡住了眼。

  那鞭子再次高高举起时,季景澜浑身一僵,喊道:“爹--------------!”

  季博彦手指微顿,扭头看去,只见女儿跑了过来,抓住了他杨鞭子的手。

  他深深吸了口气,视线一转再次沉沉地瞪向季景昀,嘴上道:“阿鱼,你先回房。”

  陈氏擦了擦脸:“阿鱼…你先回去……”

  地上的季景昀满头豆粒大的汗珠,一滴滴滑落脸颊,像是满脸的泪痕,身子明明是颤抖的,他人却又好似一动没动,垂着眼睛,仿佛老僧入定,季景澜的手没松开,看向季博彦:

  “爹,先听我说几句-------”她轻吸了口气,看向被打的皮开肉绽的季景昀:“四年前,那个螭龙翠竹花瓶是我不小心撞碎的,不是景昀。两年前你画的五马朝福是我养的猫给撕坏的,也不是景昀。爹,景昀这么多年因为我挨的训不少,大大小小一箩筐,这一次你不要再打他了---”季景昀不是季景江,他性子活,很多时候又带着痞性,打几下人才厚实,而且他有个最大优点,那就是特别尊敬父亲,即便被打的满腹怨言,从身体到心里,都会觉得父亲永远是家里的第一,这样性格鲜明的男孩子,一旦锻炼出来那就是条汉子。即便他一生也没多大建树,依然是顶天立地的好儿郎。

  季博彦一低头就看见女儿眼含祈求的望着他............过往那些他心里怎会不知,景昀那性子不打不成器。

  季博彦沉默着,这时一个低沉又倔强的声音从下方传来:“你走开,不用你装好心来求情!”

  “景昀,你闭嘴!”陈氏气的出声喝道。

  “孽障!”季博彦勃然大怒,眼睛一沉,手臂已用上了力,季景澜差点把不住,只好踮起脚尖双手齐上,急急开口:“爹,他就是故意让你打的!你打死他他才高兴呢---------”

  季博彦胸膛起伏,眉头紧锁,季景昀狠狠咬住牙齿,如拉风机似得喘着粗气。

  季景澜瞥了眼季景昀:“别打了,您越打越趁他心意,爹,您快消消气。把您气坏了,景昀心大不知道,女儿和娘可是心疼呢。咱们进屋吧,女儿给您泡你喜欢的铁观音怎么样?”

  见阿鱼一个闪身挡在了身前,好声哄着他,季博彦这鞭子是挥不下去了。

  好一会儿,他手一松,恨恨对季景昀骂道“此等混账,胆大妄为,有勇无谋,非死不知悔改!给我跪着---------”随即看向孙管家,沉声吩咐:“饿着他,谁也不准给他吃饭!”

  陈氏吸了吸鼻子,她望着一对儿女,心下说不出是难过还是欣慰。别看这对兄妹平日如何斗嘴,从小也是打打闹闹过来的,其实真论及感情,景江不及。

  季博彦罚季景昀跪地不许起,不许吃饭。他平日不是随便发火之人,对下人也就只是严肃,训诫孩子都是关在房内,今日却当着孙管家和郑嬷嬷抽的二少爷皮开肉绽,鲜血淋漓,要不是阿鱼回来了,打残了也说不定。孙管家心里泛起嘀咕,也不知二少爷到底犯了什么大错把老爷气成这样。

  入夜时分,孙管家让婢女们回房里呆着,不用去住院伺候。

  东秀看到二少爷被抽的严重,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老爷以前也打他,但从未像今日这般往狠里打。二少爷背上鞭痕交错,血肉翻滚,看的人心惊肉跳………又瞧着前面走的小姐,她叹了口气,这都什么冤孽啊。

  银白的月光蜿蜒在地上,花草树木的气味弥漫在空中,织成了一片柔软的网,把所有的景物都罩在里面,南方的傍晚鸟语花香,让人有一种如梦如幻的感觉。

  少年一身残破衣裳,因为鞭笞,此刻没有丝毫仪态。任凭来往蚊虫环绕、叮咬,他跪的笔直、一动不动。

  青春期一到,他在不知不觉中变声了,也比她高了、壮了,性子也更别扭,去哪里都不愿意他跟着,总嫌她笨手笨脚,多嘴多舌。老觉得别人家的妹子好,而且还有意识的挑拣衣裳。想来是出去臭美,要把妹泡妞了。可他那傻呼呼的德性根本就还没长大!好在去了几次青-/楼,没被破了童子身。

  静默了好久,季景澜缓缓蹲下,她歪着头扒拉了一下他混乱的头发:“这是被打哑了,怎么不抱怨啦?”

  他一反常态,神情木然垂着眼缄默地凝望地上的苍蝇。

  季景澜双手毫不客气的一用力,硬生生扳过他那张脏兮兮的脸,他扭头,她用力,再挣扎,再用力。

  终于换来他的怒气。

  “干什么?松开!”

  那声音嘶哑粗噶,唇上皮肤干裂,起了许多燎泡,还带着干涸的血渍,说有多丑就有多丑。

  季景澜细细看了看,笑了笑:“出息了啊,这次挨打竟没大吼大叫,真该夸你两句。”季景昀瞥眼过去,见她正歪着头戏谑的看他。

  他知道她在激他开口讲话。

  他闭上眼,冷冷道:“用你管,赶紧走。”

  季景澜抬高了他的下巴,啧啧两声:“季景昀,你看看你这样,说你像孩子都客气了,真是笨蛋的可以,从小就笨。”

  她的风凉话气的季景昀鼻子呼哧呼哧的冒着燥气。

  “行,想挖苦你就一次挖苦个够。”他猛地扭过头来,直直盯着季景澜:“反正以后你也没这机会了!”

  季景澜凝神片刻,似在好好打量他,笑道:“我挖苦你有意思啊?不都是事实?”她拍了拍手上臭哄哄的汗渍:“每次我们分一样东西,你抢来抢去的哪次抢过我了。”

  季景昀哼了一声:“是啊,就你厉害!得了便宜还无耻,小时候,次次都哄我,让我别那么小气,不就是一点吃的玩的,你吃完了玩够了会还我,可你到现在一次也没还过....”他说到最后声音慢了下来。

  季景澜翘起嘴角:“小时候你多好,我说什么你都信,你怎么就不想想我和东秀都吃到肚子里了,哪来的东西还你。”

  “我是你骗大的。”季景昀微微闭上眼:“小时候你见我吃西瓜不吐籽,就一脸郑重其事的吓唬我说会从肚子里长出西瓜藤,我会变成个西瓜人,害的我夜不敢寐,噩梦连连。你总说撒谎的孩子被狼吃,结果每次做错事我都据实以报,被爹惩罚。”

  季景澜玩着手绢,微微低头,陷入往事:“你说你多有意思,那一次,到学堂时我发现没带育孝经,就跑你那求助,你在你们那到处骗了一圈也没骗到,等先生来了,慌慌张张的把你自己的给了我……回家后我对爹娘说幸好你把育孝经给了我,不然要被罚默写十遍。然后你恨恨骂我没脑子不会算账,你说你们不带要罚五十遍。哪个多哪个少-----”说到这,季景澜轻轻地叹了口气,一脸似笑非笑地看向季景昀。

  季景昀喉咙肿痛,咽了口唾沫接道:“你是不是想说骂我没脑子………”

  “………”季景澜默了片刻,摇摇头:“你不能全怪我,很多时候我一看你就想逗逗你,想看看之后会发生什么,你总是不服气,可你自己讲讲,咱两到底谁没脑子,你见过爹罚过我吗?”

  季景昀一抬头就看到季景澜在那笑,很明媚,很欢实,不像往日的冷嘲热讽。他嗓子堵得更厉害,,面皮跟着就像抽筋一样,来回跳着,跳的他扭头道:“是啊,就你受宠,全家就你最受待见,我是外面抱养来的,行了吧。”

  季景澜身体一滞,笑容凝在唇边,眼神愣愣的。他侧着脸,不让她看他的表情.......他当然也没看到她的表情...........

  在她看不到的方向季景昀眼圈早已泛红。从不示人的眼泪,在黑暗中飞快的掉了两行。

  好半响,周围静的连呼吸声都没了,只有风在两人身边穿淌。季景澜抬起头望向天,缓缓开口:“你以后不要仗着模样标志些,就眼高于顶,耀武扬威。除了没啥见识的女人和你以后的媳妇,其他人不吃你这套。”

  季景昀嗤笑了一声,有样学样:“你也别以为自己长了一张巧嘴,能说会道,就抓尖要强,把别人都当傻子糊弄。”

  傻子,我只把你当个小傻子。季景澜站起身,不去看他:“我会记住,你也懂事些,别惹爹生气了。以后谨言慎行,娶个好媳妇,要孝顺娘。还有我去大平这件事你不要再插手,不许□□,不然,我再不搭理你!你也要记住了!”

  季景昀恨恨道“你是我妹,不是我祖宗!”

  “当然,我也没说你是我孙子,好好跪着吧。”哼着说完,季景澜走了。

  看,这就他那个不尊重礼法家规,满嘴胡言乱语的猖狂妹妹。

  晚风吹拂,季景澜长长的吐了口气,望着远方几颗乍闪的星,轻轻一笑.........其实你有做哥哥的样儿,只不过我不是真正的妹妹,季景昀小朋友,这么多年抱歉了。我无趣的日子里,感谢你的陪伴,感谢你激发了我那少的可怜的龌蹉童趣。只不过这些话今生今世无法对你说出口,只有我知道而已。

  季景昀仍跪在你,低着头,双全紧握,指节骨头凸起,良久抬起手狠狠抹了两把脸。

  当初张智请客,见过郑飚后那突然闪过的不祥预感原来不是酒醉带来的心悸,是真的大难来临,却不知这狂妄后的苦果竟是落在了阿鱼身上。

  从家人口中听说阿鱼必须要去选秀时,他如遭雷击,莫名的就知道问题出在他这里!惊慌失措后心中满是悔痛和羞愧。

  郑彪他家有一个亲戚就是专门负责这事的。一定是他搞的鬼,这个狗//杂碎、人渣!从来没有这般恨,他恨郑彪的卑鄙,恨自己的冲动,更恨自己的无能为力,恨自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阿鱼远去皇都,看着父母伤心难过,却什么也做不了,生离死别不过如此!从来没有这般想要杀人,他绝不会放过郑彪......

  季景昀缓缓的抬起头来,银白的月光照在他的脸孔之上,清瘦面容异常清冷深沉。他暗暗对自己发誓,一定要变得强大!为父母兄长,为自己,也是为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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