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战局_新笑看峥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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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战局

  今年天冷的较早,刚进十月份塞外就下了场大雪,气温骤降,突如其来的变化平原还好些,影响不大。岭西河外就不大妙了,待十一月,野兽洞藏,牛马失了口粮,不知会饿死多少,天不作美,这个冬,不好过。

  两百多年前,生活在善河流域一带,居于旺岭以西有一支游牧人。依山负险,酋寨星列,以人群为单位,受多位酋长统领,形成一个个小部落。多牛羊,男女皆披兽皮。善劲弩骑射,饮食粗劣,过着狩猎为主的生活,因自然环境生活水平极度落后低下。斗转星移,他们内部争斗,优胜劣汰,逐渐统一,有了自己的名号“大西”,被岭西外的人称之西蛮人。

  一百年前,出现了一名强悍的征服者,他受大西人尊敬,甘愿被他统治,便有了西王。整个部落也有了相对鲜明的制度,男人剃头只留发顶端两束,编成发辫。妇人头戴发巾。大西还处于原始氏族社会、过着追逐水草,居无常处的生活。

  当今天下,要属大宇最具规模。不是迫不得已,被打到沙漠深处的西戎人不会轻易去招惹。

  明显的,今冬会因为大雪封山他们的日子必会难捱,不知会冻死多少马匹牛羊老幼妇孺。人总要想办法活下去。西戎象征皇宫的庭帐内有人得到可靠信息,大宇朝堂出现了动乱局面,阶级斗争十分激烈,王、陈、江、沈是大宇政治舞台上的重要角色,王家被沈家联合几股势力连消带打,步步紧逼,状告其结党营私,贪赃枉法的罪状如雪花片似的摆在昭元帝的案桌上,负责刑部的陈家仍然极力搪塞,左右摇摆,兵部江家作没牵扯其中,偏偏江家内部的子弟也在为争夺兵权继承人自相残杀,他们这些关系的激化深深影响着大宇朝堂的安稳,大大分散了权贵们的精力,如今想必不会过多注意他们的举动。更何况,他们得到更为可靠的消息,哪处防守更薄弱,只要掩人耳目的进去,金银物材就如囊中取物不费吹灰之力!

  刚开始他们只是在大宇境内一些无城墙防守的村庄小镇掳些财务,不进行大面积破坏和杀伤掠夺。边境监军们也没当多大一回事,游击般的追打着,但随着西戎人到手之物越来越多,东西越来越精,他们抢红了眼,贪欲也越来越重,甚至带着长期以来积压的仇恨,野性大起,///□□女,宰杀年轻力壮的青壮年,孩童们被当做牲口驱赶回岭西当奴隶,吓得边境周围的大宇子民纷纷往关内避难,有些地方甚至出现了十室九空。

  消息终于隐瞒不住被传回大平,昭元帝大怒,甩书而起,表现出少有的强硬,边境地区的长官被他就地撤职下狱,亲自到江尚书家与生病的江淮商量着重新派人驱杀镇压西戎,一番决策,领兵之人是从四品广威将军吴靖,斥候领为御前一等侍卫江晏州,为表皇室亲民爱民的诚挚态度,昭元帝派其二兄安亲王秦坤监军。

  在这次参加围剿军的三千大宇士兵中,还有一个特殊群体,那就是今年武试中举的三百儿郎们。这群新兵蛋子里有些人的军事素养大大超乎了吴靖的预想。胆大心细有之,有勇有谋有之,最难能可贵的是初生牛犊不怕死!

  可问题也多,这群人年轻气盛,极难掌控,私下里经常有小动作。

  当然最难掌控的要属心狠手辣,性格诡异的江家五少爷江晏州。吴靖有时候觉得皇帝和江尚书派下的这位不是斥候领而是个祖宗。你说他狂妄吧,也不尽然,但他身上就是有那么一股子上天入地的狠劲,和自己往那一站,那惊人气势就跟江晏州才是真正的大将军!

  他一开始还在心下讽刺,你也就出身在江家才这样不知天高地厚,有恃无恐!可后来在江晏州那冷厉嗜血的眼神下他一颗心就觉得凉飕飕的漏风........浑象他怕了一样,真他娘的憋屈!

  他冷眼看着,江家这小子天生就是杀人利器。

  西戎蛮夷生活水平落后,但他们天生善造铜铁,其铜制兵器精良坚利,且马匹精良,部众团结,勇猛剽悍,擅长角牴,行军更是神出鬼没。

  可那又怎样?吴靖想到前天初到旺岭,江晏州独自潜入敌后,干净利落的干掉了俩首领,顺便烧了他们的财物,又骑马将那俩首领蒙着脑袋一路拖回,近乎于五马分尸,白骨森森、肉如烂泥的俩西戎武将,被挑挂于飞虎关上,只依稀可辨个脸。

  吴靖惊讶江晏州手段狠辣的同时更是惊愕其艺高人胆大!

  西戎人骨子里狼性,作战时团体性尤为明显,同时他们对同伴尸首有着近乎执着的维护爱惜。

  江晏州提出的战略方针是引蛇出洞,因地深入,一网打尽。他也深觉此计甚好,血腥残忍之下,西戎人应该咽不下这口气,大宇没精力将那些蛮夷单个击破,论熟悉地形,逃窜隐匿,他们不及西戎人..........

  吴靖打眼看去,火夫们开始架锅煮饭,边境风沙大,又赶上雨夹雪,风扫树木呼声大作,炉灶的火被铁板子围了起来,要吃这顿饭怎么也要个把时辰后,作为斥候领的江晏州行踪诡秘,出没无常。他也不知跑哪去了,监军安亲王正满面笑意的与士兵们同坐一处.........

  吴靖摸着下巴琢磨着,从大平一路走来,秦坤几次与江晏州攀谈,江晏州就没睁眼搭理过,当真是无所顾忌,可江晏州是谁?御前一等侍卫,身后又有江家。如此想来,他与安亲王还是少接触的好。

  在吴靖甩袖大步回军帐研究战略部署时,三十里外,江晏州带着一批士兵巡视周围,突然的,他右手竖起,无声制止了士兵们前行,他利落地翻身下马,侧头趴伏于地,耳廓鼓动...........一瞬间后,他眼睛微眯,机警的观察周围地理状况。

  这帮兵中有几个新兵也是敏锐之人,他们耳朵练就的十分好使,好像听到了什么,也就转迅间的功夫,这声音愈发清晰起来。

  江晏州站起身,面容一如既往的沉冷,指着一名小斥候:“速回大营通报,敌军来袭,至少一千兵马,带话给吴将军我会把敌军引进鹿野谷。”

  小斥候虽然年轻,短短几日就被江晏州训练出绝对服从,而且临危不惧,他领命后二话不说,快马加鞭向大营疾奔而去。

  江晏州接下来开始部署,区区不足二百人的兵团,其中有五十人是新兵。如何抵挡西戎铁骑,这无异于以卵击石,为何不一边以最快的方法通知援军,一边快马打道回主营汇合,共同迎敌?

  在见到江晏州一番命令后,有初上战场的年轻士兵焦躁起来,沉不住气开口提醒道:“斥候领,我这里有信号烟!”

  没见江晏州怎么动的,只见一鞭子狠狠甩了过去,啪的一声刁钻地抽在那士兵的胸膛,厚厚铠甲外的衣服瞬间被抽的稀碎,皮开肉绽........

  风沙雨雪中,这士兵被打的猛地一个激灵,痛叫出声,仰身跌下马背,他胸前渗血,脸色灰白扭曲,不忘死命咬着牙不敢再吭声,不然又会是一记鞭子。这位年轻士兵不是别人,正是安西省同州城郑通判之子郑飚。

  江晏州没有说话,只用冰冷眼神看了他一眼,这一眼让郑飚噤若寒蝉,脚底冒汗。

  见郑飚被打,士兵们屏住呼吸,有人庆幸没有抢先像他刚刚那样说出来。可想想当前状况,此地离主营五十里!敌军马蹄声已轰轰作响,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奔袭来,援军又几时能赶到?敌众我寡,兵器短缺,这样悬殊的差距,境况险峻至极,无异于自取灭亡。一时间,大家不敢露出惧意,心中却万分沉重,很多人双股颤栗,有种命不久矣的恐惧。

  江晏州黑眸扫了一圈,他铠甲外罩着黑貂皮大氅,脸颊瘦削,一双单眼皮下的细长眼睛没一丝温度更没丝毫情绪,突然,他反手拽出腰间弓来,容色如淬了冰,迸出森森煞气:“凡有血性,必有雄心!今日,证明你们的时刻到了!能挺过去,你们人人都是英雄,挺不过去,脑袋掉了不过碗口大个疤,有何惧哉!如果有谁胆敢临阵脱逃,那就要看看是你的腿快还是我手上的箭快!”他当即挽弓,箭头锋利闪着寒光,三百多斤的弓被他拉满,劲力之足能精准地射杀三百米内任何活物。

  江晏州看着他们,一字一句沉声道:“岂曰无衣,与子同袍!兴师于此,与子同仇!”他声音冷肃,掷地有声,又带着一股子匕首想要嗜血的狠厉。说话间,他手指一动,那箭嗖的一声冲着山谷里飞去,只听砰的一声,正中最高的那棵槐树上。

  此刻的江晏州就像是上古战神,神情坚毅如铁,凶悍冷冽中透着一种无所畏惧的霸气。让人相信就凭他一人也能冲锋陷阵,横扫千军万马!

  那穿透树干的利箭让人震惊,连带着,让看着它的士兵们情绪顷刻间被他感染。风雪中这些人坐在马上肃穆凝神,有人狠狠的咽了一口唾沫,有人将腰板攸的挺起来,有人来回的磨着后牙槽,有人紧紧拽着手里的弓箭...............

  忽然,有个年轻人慢条斯理的抹了一下脸上的沙土,朗声道:“岂曰无衣,与子同泽!兴师于此,与子偕作!男子汉大丈夫立于天地之间理应横刀立马,为国效忠,就算马革裹尸,战死沙场,也是快意恩仇,不枉此生!”细看去,说话之人寻常士兵装扮,但一打眼过去,显出鹤立鸡群来,他男生女相,头带美人尖,脸上有一双如带着钩子的狐狸眼,此刻眼角微微上挑,眼神冷冽,英武阳刚毕现。

  他话一落,便有人飞快瞥了他一眼,那人齿间不屑地哼了声,暗骂道:拾人牙慧!紧接着他不甘示弱般嘴上大声喊着:“岂曰无衣,与子同裳!兴师于此,与子偕行!试问谁是天下英雄?!小爷如今的快意恩仇绝不是死!而是要活下去!要活的长命百岁、天长地久!就算以后入土也要永垂不朽!”这人长相也是颇为英俊,国字脸,剑眉朗目,年轻的皮肤被风雪吹的通红,他说着说着笑了起来,嘴角一边翘起,似生来就带着一股子痞气。

  这士兵铿锵有力又不乏诙谐的一番话,不仅缓解了几分紧绷恐惧气氛,还惹来狐狸眼男人的似笑非笑,就算江晏州也定定的看了他片刻。

  他身后的胡须男徐少俞紧随其后:“岂曰无衣,与子同裘!兴师于此,与子同胜!弟兄们,敌攻来!我们亦攻去!大丈夫,谁怕谁是孬种!”

  “谁怕谁他娘的是孬种!”

  “谁怕谁他娘的是孬种!”

  ..................................................

  几乎人立刻跟着喊出了这句话。

  郑飚眼含抑郁地看着胸前伤口,血肉翻飞,又疼又冷,但他的心却是煎熬难耐,再去看季景昀,他脸颊火辣辣的只觉羞愤到无以复加。凭什么,凭什么到死也让那狗东西抢了风头!

  不足二百人的兵团,热血沸腾的战斗情绪似乎一下子被这几人点燃,他们绝大部分人的眼神变的炯亮,仿佛燃烧起生命光芒,神情亢奋,豪气天冲!烈烈风雪中,四方云动,他们专注地听着江晏州指令,即便是死,这一刻他们也慨然承担..............

  前天西戎两位部落首领被江晏州残忍猎杀,好不容易抢到手的物资又被焚烧殆尽,他们被挑起了仇恨的民族火焰,有人势要报复!在探子追踪之下,得到可靠消息,有不足二百大宇士兵孤军巡逻,便起了截杀之意。这俩部落联合周围部众,马上要在鹿野与大宇军爆发一场大战。

  当时西戎集结了所属的三个部落联盟,人数约一千三百,在力量上占据绝大优势,双方接触后,西戎便倚仗人多势众、熟悉地形等条件,发起包抄攻击。

  大宇这路军在迎战前自封番号雄狮,其中包括武学堂学子五十名,与老兵总计一百八十九人。

  江晏州将西戎兵引来后,便命人在山坡制高点上接连发出五次信号烟。

  这日适逢大风雨雪天气,有利于来自条件恶劣的西戎人展开猎杀围堵。所以在初战阶段,于那些平原生活惯的大宇兵们处境十分不利,然而谁又说得准,福祸本就相倚。就在西戎人觉得稳拿胜算之时,大宇那路军因地制宜,利用位处上游的条件,在山坡上以掘沙仍石来阻挡西戎人的进攻,以一敌十,甚至敌二十,三十!

  狭路相逢勇者胜!

  大宇兵们乘着刚刚的士气高涨,斩敌无数。他们不恋战,利用战术身形快速移动着方位,这就给他们转败为胜提供了时间和重要契机。狂风大作,黄沙漫天,加上雨夹雪,西戎的马匹倒成了累赘,很多人弃马步攻。

  而混乱之际大家都摸不清东南西北,箭大多失去了准头。

  大宇这边不知谁聪明的提出了一种作战方式,两人合作,腹背相互,一人指出方位,另一人负责攻击。四人又一组,守护防卫歼敌,作战力顿时大增!降低伤亡的同时又极大的利用了武器资源。

  所谓擒贼先擒王!

  三百米外的一名西戎将领被强悍的江晏州一箭爆头,那西戎将领的身体被一架重弩射击的强力带出了三十米外。西戎兵们出现混乱局面,泥泞如沼泽的地上马蹄人影乱转,然而在他们还未回神之际,在周围同伴的配合下,百发百中的江晏州出手如电,接连又射杀几名领头羊,以雷霆万钧之势,如此骇人的神力顿时让西戎兵们毛骨悚然,他们仓皇四顾,尘沙乱舞,雨雪纷飞更增添了焦躁恐慌。

  勇者相逢智者胜!

  趁西戎人没缓过劲儿的功夫,大宇这边有人现场用铁条制作出简易指向工具,江晏州借机将现存活之人分散,按着方位绕着路尽量避开凶险保存实力。武器短缺,他们展开了单兵游击作战,用西戎人的矛攻其盾.......

  将近一个时辰,大宇兵虽自封雄狮,但数目众多的群狼们也不是吃干饭的,他们重新聚拢,群体作战,准备围起起来吞噬。

  厮杀声,屠宰声,马匹嘶鸣声..............大宇兵们已经精疲力尽,所剩之人越来越少,血染衣襟,负伤累累,全靠着意志力在苦苦支撑。

  郑飚浑身剧痛,惶恐的躲靠在一处山坳处缓口气,他双臂重如千斤,已无力举起,但他要活下去!决不能死在这里。抬眼之际就见视线范围内的季景昀劈手夺下一名西戎人的弯刀,反身自下向上狠狠一挑,那西戎人顷刻间被开膛破肚,而季景昀仿佛后背长了眼睛,毫不迟疑地横刀抹去,或许是他力竭之过,另一个西戎人脑袋连着后脖筋要断未断................他转身,满脸乌黑血迹,肩膀更是血肉模糊,左手臂上中了一支箭,那一双眼忽然攸的一转,便对上了他........

  那是怎样的一种眼神?黑沉的,森冷的,泛着幽幽的黑光,嗜血如兽..........季景昀突然抬手拔出左臂上的箭握紧了,提着滴血的弯刀大步大步地朝着他走来..........唇边牵起一抹诡异的笑。

  郑飚眼睛顿时瞪大,后背汗毛竖起,一种濒临死亡的灰暗气息袭向了他...........正惊疑不定时,又觉寒光罩顶,一支西戎人的箭从侧方嗖嗖的向他射来,而随之的是季景昀抡起的弯刀飞掷迎击,咔,那支箭被弯刀斩断跌落,而弯刀堪堪贴着他的肩膀嵌入他身后的石缝里,只余刀柄□□在外,上下嗡嗡发颤........一如他鼓跳如雷,惊恐万分的心。

  刚刚那一刻,他无比清晰的看出,季景昀想杀他!真的想杀他!而他的确差点死了!现在季景昀又来了!

  季景昀大踏步上前,长臂一伸将刀拔出。

  郑飚面皮发紧,狠狠瞪着季景昀,嘴唇僵硬的蠕动了两下,冷声喝问:“你想干什么?你要....干什么?!”他极力往后靠,比任何一次都更加确认,眼前之人是一头可怕的饿狼!

  提着刀的季景昀没有说话,淡淡瞥了郑飚一眼,那一眼没有任何情绪,像在看死人。

  就在这时,有声音响起。

  “你们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走!”有人在不远处喝道,郑飚心下大喜,飞快看去,的确是满身杀气腾腾的张智。对方挽弓搭箭,可攻可守,不知在那里看了多久?

  季景昀侧过脸去,眼睛对上了张智的弓箭,缓缓的,他点点头,手上的刀翻转两下,在郑飚眼前带出呼呼的冷风。

  就在季景昀转身离开之际,突然远方传来了一阵悠扬的号角声,伴着击鼓..............那熟悉的音律让人兴奋的想放声呐喊,郑飚顷刻间充满了生的希望。

  大宇周边支队终于来援助了,还有一口气的雄狮们士气顿时大增!把握战机,在江晏州的指挥下与援军们乘势向西戎发动强硬反击。双翼包抄,正面进攻,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西戎部众兵荒马乱,军心涣散,大宇兵们一举将其击溃,几名小将激流勇进,战绩斐然!追撵着将这波幸存的西戎人再次赶回到岭西深处。

  鹿野之战,大宇告捷。无畏而神圣的捍卫了大宇朝的尊严,被载入了志史。其中对一些人物的详细描述,让后世感慨唏嘘。

  第二日,北风依然烈烈大作,宛若鞭子一般抽在脸上!旌旗飘动,带着破风之势,竖立在黄沙漫天的飞虎关。

  参天大树搭建的高台上,江晏州一身黑色戎装,带着二十九名士兵立于高台,一字排开,虽然这些人都负伤累累,有人甚至需要木架抬着,但无损他们的铁骨铮铮。朗朗乾坤,骁勇男儿,一脸冷肃,人间地下走一遭后,一夜间这二十九人身上的气息都变了。宛若那出窍的利器,锋利异常。而有些人身前那托盘上盛装的金银之物与刚刚被提升的校尉称号比起来倒显得如粪如土般不值钱。

  吴靖在一旁看着,心里复杂至极。区区一百八十九人对上千人以上的西戎兵。以少胜多,史上少有!

  当初挥军之际,他便有言在先,若犯了军规在他这里没有挥鞭子只有砍脑袋。但他也说过,一旦立了军工,他必会封赏嘉奖。至于伺候领江晏州,他再一次刮目相看,短短时间内孤胆善战,一身神勇的接连重挫西戎人,不愧是江淮的后代,当真是天生当将军元帅的料!他会将这一切如实奏报朝廷。至于武学堂出身的那些小年轻们,勇猛无畏,前途不可限量啊,自古以来,长江后浪推前浪,不服老不行!

  而台下排排而立的大宇兵们望着台上众人,羡慕不已.......他们很多人拼死拼活,一生所图也不过是加官进爵、香车美人!而那些人,一战成名,甚至一步登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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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到处走走,看看岭外风烟,听说那里漫天飞絮,笛声如述,骑马狂奔在草原上,想想都是肆意潇洒,听说那里四季分明,自然风光独好…………

  树丛枯枝间,有个人斜躺在那,嘴里叼着根草,眼睛瞭向远方的浮云。看着那昏沉的夕阳,黄沙漫天,草色枯萎,他在心里叫嚣着,说的跟一副画儿似的让人期待,可这里哪就好了?才十一月就又是雪又是雨的,吃的也粗糙,每天洗脸差不多能洗出半盆沙子来,水源又少,哪是姑娘小姐们能呆的地方。有什么好向往的?想想当初她那惺惺作态的语调,就知道又逗他玩呢。纯粹是无病呻吟,胡说八道!这女人书读多了鬼主意一大堆,脑子里整日都是天马行空,耍人骗人。

  少年心里虽然腹诽,眼底却有着难掩的黯然失落。

  笛声短,流年长,有种愧疚伴随着想念,悄悄的埋在心底,在每一个安静的时刻,总会慢慢地生长。她在眼前时,他总嫌她麻烦,总觉得她这样那样的都是臭毛病,没一点当妹妹的自觉。哪家都妹妹都比她乖顺听话,可如今远离见不到了,眼前又都是她的音容笑貌,古灵精怪,狡猾多变。他的妹妹坏起来一肚子坏水,聪慧起来也是满身灵气。

  小时候他跟外人斗嘴干仗,吃亏回来时没逃过她的眼,她拿着短细的小手点着他的伤口,让他疼上加疼,还正儿八经地说:“吃一堑长一智,吃一痛长一技。”整治他的损主意她信手就来,还信誓旦旦的对他讲,男儿心胸广,男儿当自强。当然这些都是私下里他俩之间的‘打闹’。她从小就让他知道告状的下场,所以连大哥都不知晓他俩的一些相处之道................想起往昔一幕幕,他忽的一笑。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季家二子季景昀。武试中他以安西省第四名递报到朝廷,此次前来攻打西戎是他自己请命。提前也没和家里商量,不为别的,只希望能在从军的路上晋升的快些!再快些!

  就在季景昀回想儿时兄妹俩磕磕绊绊,吵吵闹闹的过往时,一个慵懒的声音自后面响起。

  “这又哭又笑的,莫不是有点功绩就乐极生悲了?”

  季景昀咬紧草根,转头望去,不远处那盘根错节的树杈上坐着个人,一身绿色锦衣,外罩狐皮大氅,刚刚的话像是开玩笑,他嘴角轻扯的看着自己,一双狐狸眼里含着抹探究。

  这样的权贵子弟............如果可能,季景昀真想一脚把对方踩到地底下!

  季景昀也不是笨人,当初季景澜选秀无端生异,原因在自己受了奸人算计。狗//娘养的郑彪是板上钉钉的祸头,这事早晚有一日要清算!那天就该让西戎人的箭射死了郑飚。他也不知为何脑抽的挥刀挡下,他想杀郑飚的心从未变过,如果那天被西戎人围攻出不来,他肯定亲手宰了郑飚,但那一刻面对西戎人的冷箭,他又不允许自己冷眼旁观。或许,这就是阿鱼说的,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

  季景昀眯眼看着对面的人,选秀之事,就不知张智这王八蛋在中间充当了什么角色,总归和那郑彪是一丘之貉,他早就连带着恨上了。

  他没想到攻打西戎的军队里,张智也在,并与自己合并在一路军里。国事当前,加上季景澜临去大平前曾‘威胁’他不可意气用事,更不能轻举妄动的去报复...........他算记下了,不愿与他们纠葛,却不代表他可以用平常心对之。他是在等待时机!

  心里厌恶,季景昀瞅着张智一眼,不紧不慢地笑着回道:“是啊,我这人沉不住气,学问低,让张公子见笑,我回去看看书,就不打扰张公子赏景了。”说完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拍拍屁股准备走人。季景澜曾说过,大智知止、小智惟谋。虽然他嘴上说她故弄玄虚,就知道变着法的卖弄,但细细想来这话却很有道理。他现在还没有那个实力对付他们那些人,那就走着瞧!

  谁知刚迈开腿走了两步,后面有东西袭来,季景昀皱眉,但他没躲...........后脑勺一疼,低头看去是一根飞来的枯枝。他转过头去,看向张智:“张公子这是何意,还是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当----”张智笑意不减,淡淡问道:“你不是挺有尿性吗?”

  看来对方是主动找事了!季景昀手指动了动,嗤然一笑,痞性不改:“真荣幸,我有尿性这事张公子倒是清楚啊。”

  张智挑眉,仍笑眯眯的故作深沉的回道:“你的胆子倒是越来越大,天有不测风云,小心哪天西戎人的弓箭不长眼,对上的是你的脑袋。”

  这暗含机锋的话让季景昀明白,那天他和郑飚之间的举动被张智瞧了个正着.........季景昀面色平静,眼神清明,一脸心平气和地笑着回:“西戎人的弓箭算什么,就怕风云难测之下雷公来劈了我。”

  张智发现,季景昀沉稳了,而且是以一种惊人的速度!这样的变化让张智生出一种危机感....................就像会有什么事脱离他掌控一样,让他摸不到底!

  “咱们比比吧。”张智一翻身跳下了六、七米高的树,他不再笑,双目冷冷地看着对面的季景昀:“很多时候,无论是人还是事,都要靠实力说话。”

  既然避不可避,季景昀站直了身,点点头,嘴上仍客气道:“既然张公子有意赐教,我奉陪。”有种愧疚和不甘已经将他逼到了某种极限,素日里,他极力压制,奈何被一再的挑战,这压抑便好似决堤一样,有了理由,有了出口,想要汹涌发泄。

  想起也许穷他一生之力也无法再见一面的小妹,季景昀难抑痛恨,双手紧攥。

  风吹残叶,不知是谁先动的手,几步间他们已搏斗一处........出自同一个武学堂,平日训练套数熟的不能再熟。但俗话说的好,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要说张智那是得天独厚,五岁拜名师,擒拿格斗样样精通,弓飞骑射更是他的强项,百米穿杨,百发百中,在安西省武学堂头号厉害人物。

  而季景昀论起先天教育,因为有季景澜这位“监管人”,也算得上地利人和。他血性有之,沉稳不足,季景澜并没拔苗助长的把季景昀锻炼的有多老成持重,当然她也不是武功高手,只是季景澜活了两辈子也算见多识广,她与季景昀自小一起长大,嬉笑怒骂,打打闹闹中下意识的指引着他,虽然有时他犯浑发倔还痞性难改,但长年累月下来,综合能力很强,毕竟时代沉淀下来的东西博大而更精深!只是平日他跟个长不大的孩子一样懒得动脑,让人看不出山水来,但经过这一年多的埋头苦练,各种磋磨打击,理论和实践结合,就如厚积薄发,进步神速。虽然年轻,但也是人才一枚。

  无论是国家打仗还是个人打架,智谋之外,打的也是胆魄和气势。

  两人的手和脚别在一处,季景昀肩膀挨了一拳,正好是旧伤之处,他闷哼一声,脸色发白,张智正暗自得意,突然感觉肚子处一阵阴风,心觉不好,就被季景昀一个高抬腿膝顶,倒吸了口凉气,看着那小子跟不要命似得狠劲,他突然想起他们这还在军中,不是打架斗殴的时候.............

  只见两人一个身形鬼魅灵巧,一个扎实刚猛,上下腾挪,张智因为有了一些顾忌,而季景昀完全放开来打,两人一时间竟不分伯仲。

  在两人互相制衡时候,张智开口道:“郑飚我保定了,你最好没有下次。”

  “保什么?什么下次,张公子说话深奥,我才疏学浅,听不懂。”

  张智见季景昀装傻充愣,便挑明道:“你们家想逃选秀女一事,郑飚在我这说的清楚明白,是我告诉他,一切按规矩办,皇命不可违,你有什么可恨的?”他眼含讥讽,一字一字冷声道:“如果你恨也行,有本事冲我来。”

  去你娘的按规矩!去你娘的皇命不可违!我妹妹的确是养病!被你们几个小人安了诛九族大罪我们敢不从吗?季景昀血性上来,眼中射出黑沉的光,他又想起季景澜的话,不得不强压狂性,把事情圈在可控范围内,换上一副吊儿郎当的笑:“张公子好本事,好气魄,多说无益,今日一战,那些就都成了以前的事,咱们再来比划比划如何?”

  又是一阵飞沙卷残叶,砰砰砰交手之声。

  就在季景昀一记砍刀手击向张智的太阳穴,而张智抬腿踹他心口的刹那间,又有一人加入战局,他身形鬼魅如闪电,力大无穷像飓风,扣腕抓腿,左右开弓,但见张智和季景昀分别被一股强劲掼了出去。

  两人惊愕之下,稳住心神,不让自己跌落的太狼狈,他们一个单膝伏地,一个双手撑着,怒目看去................

  来人身材比一帮人高大,身着盔甲,他左右扫了眼地上趴伏的两人,单眼皮下的那双眼一睁一阖间,夹杂着慑人的冷冽,双唇微抿,还未出声,就让人觉得一股子强势压迫。

  张智和季景昀脸上身上均带着新伤,二人屏息缓缓立起。

  最先开口的是张智,他用指尖摸了摸鼻子,似有些掩饰般笑道:“江大人,我们练练手。”随即指着季景昀,明显的在缓和着气氛道:“你看这小子天资怎么样,倒不像是名师门下,五花八门的招数竟然跟我过了五十来下,如果让师傅他老人家知道了,不知作何感想。”说完又冲季景昀使了个眼色:“季景昀,我给你正式介绍介绍,江大人与我乃同门,只是我入门晚,少学了个把年头,远不是江大人对手。”他没提的是,论亲戚上,庶出的江晏州记在他三姐名下,他是江晏州名义上的‘小舅舅’。但自打认识这人那日起,他就没法将眼前面心冷手狠的人当‘外甥’............很多事一言难尽。

  季景昀收拾好情绪,也冲江晏州拱手行礼:“江大人身手了得,末将敬仰佩服。”

  季景昀、张智在鹿野之战中是最为耀眼的两颗新星,那一战之所以能取得瞩目性胜利,这二人功不可没。

  突然,江晏州开口问道:“自制指向针,四人攻防,两两合作,这些都是那叫段阿坦教你的?”

  咦?季景昀心下一惊,疑惑的神色定格!

  江晏州怎么知道段阿坦?!一旁的张智也诧异不已,他来回看着江晏州和季景昀........

  江晏州不说话,眼神如带着重力的盯着季景昀,黑眸犀利,无声的催促对方回答。

  季景昀当然不能说那些都是季景澜闲着无聊和他打牙祭时的一些奇闻怪谈。他心神电转,收拾好脸上表情,点头:“是啊,那是我师傅,在战场上拼杀数十年,虽说没混出一官二职来,但经验丰富。”说着眼中流露出深沉来:“他前不久去世了,死于旧伤。江大人认识我师傅?”

  江晏州没再接话,瞥了眼张智,片刻后,面无表情,冷冷说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今日你们因私斗殴,你刚刚既然提到规矩,那一切就按规矩办!”

  张智脸一下绷紧,不乐意的强调:“我们是在练身手,增强对敌经验。”

  江晏州却没搭理他,大步离开。

  还没等张智反驳争取,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人走上前,将他们带到吴靖的大帐。

  吴靖听闻此事,将将士们都集中一处,虎目圆瞪,食指指天,口气严厉:“知道我军规矩吗?!”

  这严肃正式的架势,让在场的每一个人连大口喘息都不敢,尤其与张智和季景昀交好的将士们,看着他俩狼狈的模样,心中生忧。

  受伤过重的徐少俞在一旁着实捏了把冷汗!心道,也不知是哪个断子绝孙的小人打的小报告.......哎,季景昀又惹事了!

  郑飚冷眼扫了下季景昀脸上的青肿,心中隐秘的畅快,他知道以张智的家世一定会没事。就以一种看好戏的心理等着季景昀出丑受罚............

  “回禀将军,末将知道!”

  “回禀将军,三禁三十斩末将铭记于心!”

  几乎异口同声的,张智和季景昀大声回道,两人相貌出众,声音有力,气魄惊人。喊得一众人连同吴靖都是一愣。

  好半响,吴靖瞪着他们,沉声喝问“那就是不怕死了?!”

  张智深觉今日他沉不住气犯了大忌,又遇上‘犯疯’的江晏州,只能暗叹声倒霉,眼睛微斜向一旁的季景昀,而对方恰巧也看了过来,两人这一对视,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妥协。

  谁他娘的愿意因为打架斗殴被砍脑袋?传出去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让人笑掉大牙!若真这么死了,怕是连地下祖宗都会气的爬上来。

  张智先行开口,从容沉稳说道:“敌军来犯,末将心中甚忧,片刻不敢放松,刚刚与季校尉在做实战对练。”

  “将军可能有所不知,末将与张校尉出自一个武学堂,居安思危,平素这样的对练时常有,并不是打架斗殴、扰乱军心。”季景昀当然有样学样跟着说,他没活够!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在动手的时候,他就想好被发现后的对策,季景澜在这方面就能做到滴水不漏。

  好在张智那孙子能屈能伸,也猴精着呢。

  安亲王重视人才,他笑着出声求情:“吴将军,这二人年轻有为,可堪称军中楷模,更难得他们时刻想着保家卫国,本王听了甚是欣慰。”

  吴靖笑着点点头,客气应声道:“王爷说的对。”他又看向那两人脸上新出炉的伤痕,挑眉:“对练是吗?好,好,好个居安思危!”哼笑了一声,哈哈大笑地命令“那继续!今儿个不拿出真本事不算完,本将军就在这欣赏你们的对练!”

  见两人半响没动,他甩开袖子提高嗓子大吼:“干啊!”他拿江晏州没办法,还对付不了你们两个小兔崽子?

  季景昀想豁出去了!打就打,管你老子是谁,今个他娘的我就是你老子,非教训教训你个龟儿子不可!

  张智见季景昀窜起来就出手,当下也不客气,胸口正憋着郁怒,那就好好较量一番,打你个哭爹喊娘!

  这次再无所顾忌,所用都是生平所学,弹、踢、劈、踹毫不含糊。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反应机灵,防备得当。颇有些势均力敌、旗鼓相当。

  众人看的目不暇给,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吴靖暗暗咋舌,果然是好苗子啊。身手了得,招招制敌,防守得当,身体素质更是没得说!

  张智他知道,老子是安西巡抚,那是掌管兵部江家的姻亲,不必说自幼就有很好的学习背景。当然,是骡子是马那还要靠个人,换个好吃懒做,浮夸纨绔的败家子,你给他什么也不过是草包一个。季景昀倒是让他几分好奇,年纪轻轻的不仅胆识过人,勇气可嘉,难能可贵的是临危不惧,机敏灵巧,颇有些诡招怪招。一个小小县官家能教出这么个儿子也算是祖上冒青烟了。

  江晏州立在人群外冷眼看着,很难见的,他凉薄的眼底露出一抹困惑来。

  两个时辰后,这对练的结果以两人奄奄一息、倒地不起而告终。吴靖下令不许任何人去扶他们,没有晚饭,还不忘训斥部下们,当真演了一场杀鸡儆猴戏!

  “告诉你们,在这里,一切都得听老子的!别以为老子的眼里能揉沙子,也别抱着侥幸的态度在这混日子,你是英雄,老子给你封赏进职,你是狗熊,还想欺上瞒下,老子就砍了你,让你人头落地!”说到这,他冷冷从众人身上一扫:“你们中间如果有谁想当屎壳郎,搅臭一锅粥,老子就扒了谁的皮!”

  安亲王面色难看,目不斜视地坐在那不再说话。

  而周围士兵们看着气力衰竭的张智和季景昀,心中打鼓。更被吴靖的话震慑在那,心里七上八下。这是什么意思?

  广威将军哼了一声,大步走后,这事算是过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山坡上的张智和季景昀终于缓过气来,躺在那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张智摸了摸肿痛的眼角,嘶的一声,不知这伤多久能好?肯定丑死了!他气恼开口:“季景昀,你把我打破相了,咱两以后没完!”

  “张公子可别出言威吓,我虽胆小但你说没完我又怎能不奉陪?”同样挂彩的季景昀沉声回道。他实在太累了,咬着牙翻身爬起来。

  这边徐少俞不知该说什么好,崴着脚上前去扶他。那边郑飚有样学样,去搀张智,却被张智一挡,他顿时有些尴尬的僵立在那............明明被季景昀折损了颜面,为何给他感觉张智反倒愈发欣赏起季景昀?

  一弯寒月在天际慢慢攀升,张智看着踉踉跄跄迈步离开的季景昀,对方在极力地挺直背脊,他想起什么,喊了声:

  “喂!----”嗓子因为长时间用力气有些沙哑:“江晏州怎么知道那个叫段阿坦的,你师傅很厉害啊?!”

  季景昀心想,干你屁事!他脚步一顿,却并没有停下,回道:“这得有劳张公子去问一问,我也想知道!”

  张智皱眉,随即又松开,他浑身酸疼,甩了甩臂膀,莫名的却又生出几分痛快!涌起几多豪情!不枉他来边塞这一遭!

  比起那些成日在身边溜须拍马,谄媚奉承的人,他更愿意与真性情的人打交道。

  他转头,对一旁亦步亦趋的郑飚淡淡说:“以后你离季景昀远着点,见他绕道走,没看连我都敢打吗。”他哼了声眼现嘲讽,挑明道:“你也不用见天围着我,追着我,从今天起你记住一句话,我爹是我爹,我是我!”

  郑飚愣怔又尴尬的呆立在那,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脸色涨红。在张智也转身走了之后,他用力攥紧拳头,眼冒寒光,心中发誓:早晚有一天,他会证明,他郑飚不是走狗奴才,他一定能闯出一片天!让这些个人都好好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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