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祸事_新笑看峥嵘
笔趣阁 > 新笑看峥嵘 > 第41章 祸事
字体:      护眼 关灯

第41章 祸事

  车马过了窦源,再有三日便可到虹山。

  一路上风尘劳顿,季良人出现水土不服,腹痛难当。太医多次去看诊,进进出出。不知是谁传出的,季良人中了蛊毒。

  阿豹将这些告诉了最前方的江晏州。

  正在吃饭的江晏州纹丝不动,用一种军令如山的语气冷冷道:“谁敢再胡言乱语,直接砍了。”涉及南疆蛊毒又关系到后宫,即便真中了蛊毒,也会秘而不宣。

  继钱公公莫名消失,季良人中蛊毒一事虽人尽皆知,却没人敢声张。太后对季良人心有怜惜,不时派太医去查看,尽量免其痛苦。

  虽然江晏州夏玲玲,但其他太医互相推脱,避免招惹祸事没人主动去验证季良人是否中了蛊毒,他们合着伙的挤兑郑太医,心说你不是能耐,好显摆吗,你去啊。郑卓然甚是气恼,愤然甩袖,不屑与此等肖小之徒们一般见识。

  最后太后私下里也发话了,他怀着一颗毅然决然的心将准备好的一小杯生黑豆磨成的粉递给了季良人。

  眼前这位郑太医年纪虽不大却是见多识广之人,给季景澜越来越多的惊奇,因为生父手札上就提到了这种方法.........注定到他那两条大粗眉,季景澜就觉得亲切,与她给自己描画的很像啊。她容色憔悴的让青竹接了过来。

  当年古月离世时并未留给女儿任何财物,倒是赠送季家三件礼物,一块硬币大小的红水晶,一把她使用的长虹刀,以及一本医理手札书。红水晶是古月贴身所戴,为避免引起怀疑,保险起见,将其整个镶了金壳。长虹刀她叮嘱季博彦夫妇找个可靠的人熔化,有机会可以重新铸造。季博彦听明白那些都是非凡之物,收藏了起来。手札是魏斌编写,本也收到暗处,但看到季景澜有段时间对医书非常感兴趣,到处寻觅。季博彦心有戚戚然,叹息着想这或许便是血脉相连。知道事实的季景澜有意识的将季博彦往魏斌所著方面引导,季博彦忆起故友恩人,想着季景澜没见过其生父,就当见字如面吧,这也算间接的弥补了他们父女之间的那点微薄情分,便拿出手札来给她看。但也只限于书房中他在的情况下,并异常严肃反复告诫季景澜看到什么万不可外传出去。

  季景澜当然做出各种保证,想着法儿的让季博彦放心。

  魏斌书上记载的除了他这么多年行医经验,各种治病方法及心得,最后还专门特列一章,对南疆蛊毒进行了详细的披露,季景澜想,有些必是古月帮着整理编撰的。的确,那些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诡秘之术决不能外泄出去,不然定会招来杀身之祸!

  其实季景澜看不太懂那些治病的方子。有的中药别说听就是读起来都拗口。她也并不想当什么神医,便只就伤风感冒、头痛脑热之类的常见病细细品读,毕竟这个时代没有抗生素,多看看,有备无患。而南疆那部分,她虽然极力想避开,却还是下了一番苦工夫,反复诵背,细细琢磨,一字不差的全部记在心里。无缘由的,她担忧有一日南疆人会找上门来,至少她要做到知己知彼,心里有数。然后某一日,她的茶水不小心洒在书上,最后那部分字墨全部晕花…他爹有些严厉,最后无奈…………但未加责怪…

  生豆子都有股子青涩苦味,季景澜强咽了下去。

  过了片刻,郑卓然只见季良人头晕脑胀,手紧紧捂住胸口,眼皮越来越重,瞳孔也越来越小……………

  季良人晕倒了。郑卓然脸色大变!一旁的青竹趴在那,惊慌失措,悲伤饮泣。

  ……………………………………………………………

  农历过了二月初十,月亮又日日变圆,当它爬上精致的角楼,光亮骤盛,给千家万户洒下一片昏黄清润的光,夜色下的皇都神秘而安静。远远望去,那一座座深红的宫殿像嵌在大地上一样。坐落在树丛中的屋檐,露出一个个琉璃瓦顶,恰似一只只金红色的羽雁。

  最引人瞩目的就是飞檐上横卧的两条龙,金鳞金甲,活灵活现,似欲腾空飞去。

  “………飞鸟传书,太后再有两日便可到虹山,江统领每到一处都亲自带人提前探路,严于律己,防守得当。”来人报到这,微一顿:“只是出现了一件意外之事,内务府派出的一名宫女因私养南疆蛊虫被发现,在太后车驾上当场咬舌自尽。太后受了点惊吓并无大碍,太医诊断,季良人…不幸中了蛊毒……钱公公被江统领杀了,死之前大喊皇后。”话说完,他垂首立在那不动,露出侧脸上那一道狰狞的刀疤。

  房间四周的墙壁全是白色玉石雕砌而成,大冷天的,室内竟有鲜花在肆意绽放,浅黄色的纱幔随风飘动,淡淡的隽永的沉香味充斥在周围空气中,镂空的雕花窗桕中射入斑斑点点细碎的月光,有个男人双腿交叠,身子倚在床柱上,目光盯着案上未下完的残局。

  俊美的脸上有一抹沉思之色,一双眼眸深不见底。他手边放着一只晶莹剔透的翡翠杯子,随手拿起,缓慢的饮了一口,唇间颜色愈发红。他像是刚刚没用心听,嘴上缓缓重复着:“宫女畏惧自杀?季良人中了蛊毒?江晏州杀了钱公公?”

  下面之人回道:“是。”

  “封锁消息,不可外传。”果然如此,男人不甚在意的吩咐,他端起杯子,静静的又饮了一口,他眼睛半睁半阖,目光一直没有离开棋盘,低声说:“下去吧。”

  棋局如战场,布局至关重要,越是急功近利,越容易错误百出。先为己之不胜,以待敌之可胜,后发制人,片甲不留。他的目光穿过棋局,将杯子中最后两口红色冰水喝掉,嘴角微牵,微一抬头,仿佛微醺,眸光迷离,眼中自有股不羁的随意。

  看的福安心中阵阵发寒。那杯中之物是他专门为皇上准备的,这么多年来,重重复复,只多不少,从未停过。曾有一次,那液体洒了点在手指上,他忍不住好奇,拿舌头轻舔了下,立刻忍受不住的呕吐,连胆汁都出来了,那种苦不是一下子,而是一直霸道的停在嗓子眼处,扎在那久久不散,喝水吃蜂蜜也冲不掉,整整一天一夜才缓过来………能面不改色忍受住那种崔拉腐朽般的折磨,该有多么强悍的心智和毅力?

  “福安,去把周太师给秦宗山批改的文章拿过来。明日传秦宗山入宫去陪陪皇后。”

  正陷入回想中的福安听到吩咐赶紧回道:“是,老奴这就去。”

  周良普因为王家子弟出错,羞愧之下自贬出了大平。皇上留不住便私下派他去给秦宗山授课。这个秦宗山也是个幸运儿,今年七岁,他算是皇室旁系的一个子弟,因为小小年纪沉稳有度被昭元帝另眼相看。

  说起来,昭元帝二十有二了,妃子不少,却没有自己的皇子。以前朝野中不知多少人暗地里议论这件事,往年除了沈家,其他三大权贵们接二连三的在朝堂督荐皇帝当雨露均沾,开枝散叶,男女床////笫竟也被当成了一项国家大事来讨论。

  任对方如何激烈,我自岿然不动,昭元帝独宠玉贵妃,喜欢玉贵妃的才气,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他们相陪相伴,犹如神仙眷侣,不知到底谁有隐疾?

  玉贵妃怀孕本是破除了双方有隐疾之说,又突然生变传出是误诊。便有人越发怀疑昭元帝苗而不秀,银样//蜡//枪头!只是现在的昭元帝大权在握,羽翼越发的丰满,风流倜傥似书生却铁血强硬如玉面修罗,猝然间便可让你挫骨扬灰、魂飞魄散!再没人敢众目睽睽之下表奏,这不明摆着,悬崖上翻跟头找死吗?

  沈家的倒台,以及现在朝中状况,有人就猜了,昭元帝根本不想让那些人家的女人怀有皇室血脉。可其它妃子呢?他也老大不小了,怎么还不想办法要个皇子?万一哪天突然嗝屁了,大宇江山谁来接班?最近又开始让太师周良普教习秦宗山是几个意思?总之,昭元帝在子息大统的态度上让人越来越诧异,大概是真不能生了。

  ……………………………………………………………………………………

  福宁宫里,皇后命婢女准备上好的吃食,又取来上等的贡缎,颜色选了湖蓝色,正适合七岁的男孩。

  她拿着料子对比着身边男孩的脸,温柔的笑说:“宗山,这衣服做出来一定趁你,衣摆处绣两株青竹,会更显气质。”

  秦宗山站起身,就要跪下谢恩,被皇后按住:“好孩子,你在本宫这里无需那么多礼,就像在自己家一样。”她抚摸他的发顶,轻轻道:“也不要拘谨,本宫如果有弟弟,一定像你这般模样。”

  秦宗山腼腆一笑。他能感受到皇后对他的喜爱之情。

  两人吃了一顿午饭,皇后处处关照着秦宗山,细心又周到,熨帖又温柔。

  待那孩子走时,皇后送了几样孤本,不是学堂上的那些枯燥之物,都是野味杂谈,但有据可考,读起来颇有趣,秦宗山欣喜收下。

  皇后立在门口与他挥手告别,像个和气的大姐姐...........

  等那小小身影消失,皇后嘴边笑容越来越大。隐隐猜到了秦胤的想法.......

  什么蛊虫?如此漏洞百出的事怎能出自她手?她不过冷眼旁观而已。秦坤是蠢透了想通过这种方法逼自己与他合作?

  王意潇抚摸着门框,轻缓的眯起眼,她已经是皇后了,这辈子不在乎有没有亲生骨血。秦坤算什么,不过是野心勃勃,两面三刀的蠢货,凭他也敢说喜欢自己?他可以与王家人合作,但王家人能代表她,有时又绝不能代表她!不过,他既然送了礼过来,她怎么也要回上一份。就不知,他有没有本事承受江晏州那根利箭?当然,她也不会让江晏州白忙活,秦坤与王家汲汲营营这么多年,手上有些银子,最后到谁了手还不一定,不由她顺着秦坤的手送给江晏州,也算送了份人情,至少让江晏州念着她的好...............

  当日下午,皇后命贴身宫女去绣楼去给秦宗山做衣服,顺便传出了一些消息。

  在去虹山的最后一段路程,虽然没人敢说出半点是非,但几乎所有人都跟躲瘟疫一样,离季良人以及她的婢女青竹远远的,连饮食饭菜都尽量隔离。

  青竹表面愁眉不展,暗里却乐不可支。现在只要她碰过的东西就完全属于她了。再没人与她抢,也没人敢招惹她,只要伸伸手,唬得那些人撒开蹄子狂跑,比兔子还快!

  当然没事的时候,她也不出车帐招惹麻烦。季良人说的对,低调为上。

  只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在窦阳至虹山的路上有一条峡谷。名为黑虎峡,因为从远处看,整条峡谷形状就像一只下山猛虎。靠近温泉的地方,地底下热量高,一缕缕潮湿的薄雾在山谷上空缭绕漂浮,迷迷茫茫的连树木景物都开始若隐若现。

  除了渡船,这是去虹山的必经之路,也是最近之路。

  季景澜是真的躺累了,四五天没好好活动,身体僵硬难受,连脚后跟都发木,每天也就给自己透几口气的机会,她伸出手指,勾起帘帐向外看。

  黑虎峡的入口不大,抬眼望去,群山起伏,奇峰高耸,壁峭崖陡,树木葱翠,鸟鸣婉转。耳边是潺潺的溪流声,从崖上片片落下,有的似长线,有的似布帘,给这里带出八分生气来,让人心旷神恬。从谷口望去,一条幽深的石道蜿蜒向前,两岸石岩陡峭,古木丛生,这里原生态的犹如世外桃源,人间仙境。只是遇到暴雨可能会出现泥石流。

  季景澜侧头一望,她见前方路边有一擎天石柱直立在那,不是她恶趣味,她觉得那物事长的很象形,像极男人那玩9)(意。细细观摩了下,顶头带着一道勾,十分逼真。

  她百无聊赖的想这里应该叫“巨9()阳峡”,一定会比“黑虎峡”声名远播,最有意思的是,不知谁在这根东西旁边立了座佛。难道想告诉路过的她,造物主造了男人,男人主导了天下?

  走着走着,突然有哗哗之声传来,季景澜凝目望去,两岸有沙石滚落。那声响根本不像是自然本是人为!

  她坐起身,眼神立刻露出警备,只见侧前方两侧山石处,草叶掩盖的树木有来回晃动之意,她心头一震。因中蛊一事,连周围护卫都避之唯恐不及,她成了烫手山芋,大有任她自生自灭之势,那个江晏州根本没把她当一回事,如今一旦遇到突袭,不是闹着玩的,随着几棵树前后剧烈摆动………

  季景澜想到一种情景,顿知不妙,两岸坡上有人在借树木之力向下投石!坐以待毙下去就等于自寻死路........果然,不出片刻,砰砰之声不绝于耳--周围人影憧憧,随之响起了隆隆的马蹄声,砸击声也越来越大,而她这边两三个侍卫们跑的跑,窜的窜,她成了势单力孤........

  糟糕!季景澜眉头蹙起,突然嗖的站起身来,沉声吩咐:“快出去!”说完她系紧外袍就向车门口跑去。

  青竹焦急慌乱的喊:“良人,您这要干什么啊?”

  “等着挨砸吗?”季景澜催促青竹:“快!有人偷袭。”

  听到外面的打砸声,青竹完全懵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胆战心惊的跟在季良人身后。心里直呼命苦,这才刚过几天好日子啊咋就又开始倒霉了?

  掀开帘子,季景澜四处看了看,趁着混乱她飞快的跳下马车,扯着青竹迅速躲避。就在这时,一阵呼啸的箭飞驰袭来,乒乒乓乓的还击声不断。这件事显然是有备而来。到底是普通抢劫还是有目的的截杀就不得而知了。她莫名想起梧桐县那次被截之事..........

  是不是有江晏州这扫把星,到哪都不安生啊。

  ………………………………………………………………

  “主子,真如你所料,先前看到的人有问题!”挂满络腮胡子的昆腾面色严肃,粗声粗气地说道:“阿豹带着人已经行动!”

  一张棱角鲜明的脸抬起,男人一双细长的眼睛里沉思了片刻,斩钉截铁的命令道:“里外夹击,一个不留!”

  “只是-----”昆腾有些哼笑的道:“保护季良人的那三个废物全部望风而逃!”

  “不必理会!”男人眼现寒光,沉声道。

  “是!”昆腾领命而去。心下琢磨着,良人就这么死了,皇上那怎么交代?哈哈,交代什么,中蛊死了不就是最好的理由,自有主子去处理,他一切只听主子的,管他什么狗屁皇帝!

  此时此刻,太后的车已呈瘫痪状态,周围没有人,季景澜只盼着太后不要出事,否则她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成了竹篮子打水一场空.......

  当真是好事多磨么?她眉头紧皱,不放心的想去看看太后,刚走两步,忽觉得不对劲!长长的石道,护卫们都在前面聚集,而太后那辆车上没一点动静!就算是车上之人全部遇难,也不会如此消寂无声,难道是空的?!她瞄了眼两侧山坡,分明有激烈厮杀声,石头砸下的也越来越少,这么长的距离,江晏州派兵会如此神速?

  少女的眼睛缓缓眯起,一股无法抑制的怒气顿时袭上心头,江晏州想让她死在这!她恼怒的攥住手指。

  凝思片刻,她淡淡开口:“青竹,会哭吧。”

  什么?青竹愣在那:“哭?………”

  季景澜不解释:“别多问,一会儿你只记得见到太后就念佛语,哭的要痛要委屈!”

  摸不清季良人怎么想的,自打蛊毒一事后,青竹想起过往很多细节,越想越觉得这个主子明显在故意伪装,心机着实不可捉摸。心里对她又是敬畏又是臣服。顾不上弄清楚,听她的!青竹快速的点头。

  路坡上的那座石板混着铜铁铸成的佛像经过常年风吹雨打,已经有些斑驳,有人在上面雕刻两行小字:人来于佛归于佛,善行于己归于己。

  少女安静的侧立在那,听着林间剧烈的兵器相撞声,嘶杀声……

  ………………………………………………………………………………………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70.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70.cc

『点此报错』『加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