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乾坤_新笑看峥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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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乾坤

  深深的沟壑,到处都是涌动的阴风。如同一个黑色的漏斗,越往下坠口越小,下面像有鬼火跳动着,忽明忽暗,蝙蝠成群地从两旁隐匿的夹缝中窜出,张开黑色的羽翼吱吱叫着,有几只甚至扑腾到他们的头上,山石两旁长着不知名的植物,被风吹得来回摇晃,发出呜呜的哭泣声,总感觉有一双爪子从暗处随时向她抓来……季景澜浑身僵冷,她屏住呼吸,将脑袋埋向秦胤的胸口,用以汲取一些温暖。

  人生多起伏,太息此流年。瞬息变幻,命运无常,此劫何解?

  季景澜想,过了五年松快日子后她这是遇上了流年不利。

  踏过万千风浪,秦胤经历了岁月磨炼,早已开始磨练岁月。

  山峰之沉稳是因其内刚。此刻他容色冷静,看不出丝毫情绪。抱着季景澜,不知坠落了多长时间,他手臂被崖壁棱角蹭破,腾挪闪避时,肩上旧的伤口早已崩裂。

  鼻端闻到了血腥味,季景澜的脸贴着他衣襟处,明显感觉到点点湿潮,这里正是昨日被她用锥刀扎过的地方。她抿住了唇,凝重又增添几分……总算,在秦胤可能因失血过多而力透前,他借助地形缓冲收力,两人终于着了地,砰的摔在了一处。

  “唔--------”季景澜跌在秦胤的身上,脑门不知撞了哪,有些疼。

  而他唇间也溢出一声闷哼。她心一提,扬头看去。四处都是乌漆墨黑的石崖,带着青苔的浓浓霉味。不知哪里透过来的光线,能清楚的看到他闭着双眼,胸前渗出了一滩血,一动不动地躺在那,就在她屏住呼吸用手指探他鼻息时,他眼睛忽的睁开。

  她的指尖就僵在了他鼻下。

  四目相对,虽然一声不响,可从头至尾都发生了什么,他们彼此再清楚不过。对于今天的事,怎一个‘背’字能概括?江晏州能将生命交给坟墓,太匪夷所思,而她逃跑不成反被秦胤以这种方式‘逮到’?实在丢人难堪以至于季景澜看见他那犀利的眼神时,心中生出几多羞恼,虽然极力想理直气壮,奈何心神疲惫,微微垂了眼避开了他视线。而周围空气太过沉闷,让人越发觉得难以正常呼吸。

  下落过程中,吸了不少灰尘,秦胤喉咙有些痒,他抬手掩嘴咳了几声。

  季景澜的身体随着他的胸腹震动而轻轻起伏,而他胸口湿红范围扩大一圈。

  秦胤放下手,看到她低垂的眼睫毛微微抖了两下,此刻正盯着他的胸口。经历这一番惊心动魄,她的脸有些苍白,唇也褪了一层血色。

  他低声开口:“你准备骑朕到何时?”那声音低哑透着些许虚弱。

  却听的季景澜眼角一颤,她看了看自己姿势,此刻正欠起上身,一手虚按着地,两腿跨坐他腰腹的尴尬位置,不是骑是什么。

  季景澜讪讪的双手并用的要起来,又突然皱眉,刚刚因为神经紧绷而不觉,这时身体微一挪动才发现右腿钻心的疼,额头后背也冒出了一层冷汗,她重重吸着气。

  一定是先前被锋利山石伤到了,她试了一下竟站不起来!她想也只好先侧翻到一旁地上了,只觉腰上一紧,被他起身搂住,带动着换了位置,旋转之际,秦胤站立起来又将她放开。

  季景澜也松开了抓着他的手,垂眼站在那,右腿肿胀疼痛,已然使不上力,全身重量集中在左腿。她弯下腰开始检查伤口..........

  秦胤上下看了她一眼,从袖袋里掏出一个小瓶和一卷白布,他解开胸前衣襟,把先前湿透的绷带揭开,只见一股鲜血猛的从昨日刀伤里冒出来,他拿起瓶往伤口上飞快倒了些许粉末,微抿着唇,又迅速的抄起干净绷带开始包扎,在做这些的时候,秦胤的手一直很稳,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是真的面不改色。

  昏暗的光亮下,季景澜看见了一张苍白的脸,他胸口轻缓起伏,而那呼吸间的波动好似不经意间触碰了她的瞳孔,她微微愣神,又眨了眼将目光投向周围。

  秦胤用一只手将绷带打了个结,防止它脱落开,又处理了胳膊和手上的伤,做完这一切之后,也四处打量起来。

  这是一个以洞穴为基础而铸造的地下密室,他们正好落在入口处。前方五米处是一扇门,桑沉木树心做出的门,千年不腐。从门隙间透进的微光,驱走了些许浓郁黑暗,季景澜注意到秦胤忽然蹲下用手指捻起一些沙土,不知在想什么。

  她深觉离奇,单用惊讶已不能形容。原来这才是正中心,不用乌金如意为钥匙,也进来了。如今跌落在这里纯属偶然,秦胤不像提前发现,似乎,冥冥中自有注定,而她已无法避开,还是进来了,季景澜眼现复杂。

  秦胤缓缓说道:“从这里到门之间暗藏着流沙,一经触动,机关打开,便会将我们生生埋掉。前面的门板如若暗藏机关,十之八//九是窝弩,有万箭穿心之能,里面应该有蛊物存在,这里是惊门,而我们唯有前行才能找到生门出去。”

  他用了‘我们’这个词,季景澜沉默了片刻,问:“你怎么确认的?”

  秦胤无声淡笑:“因为朕生在帝王家。”

  “那你跳崖之前可知这里?”季景澜还是问出来了,说话时双眼不错地看着秦胤。

  秦胤整理着衣襟,回过头看她:“不知。在崖上拽你时才察觉异常,也只是推测五六分。”

  季景澜拧着眉,盯着他那双平静的眼:“然后凭着这推测,你跳了下来!”

  “是,朕的时间有限。”秦胤微笑着,舒展着有些僵硬的手臂:“朕要活命,所以有一点希望朕都会争取。”

  “成固欣然,败也无谓是吗,而我的奉陪也成了理所当然?不仅如此,我还要真心感谢皇上的舍身相救。”边说着季景澜边小心翼翼的试着迈步,一动就疼的厉害,有汩汩血顺着小腿流到了皮靴里,脚底已湿泞一片,怎么连老天都帮他。

  “……………”秦胤沉默地看着她。那瀑布一般的黑发遮住了她半边脸颊,只露出白皙精致的鼻尖,让她显得娇小。

  季景澜疼的手指攥了又松开,吸了口气低声问了关键所在:“你有几层把握避开流沙和窝弩?”

  秦胤见她疼的直喘息,但情绪稳定,也低声回道:“以目前情况六层。”

  季景澜点点头,拿刀割了衣衫下摆用力绑系在右膝处!指着伤口给他看,她抹了抹额头:“如果你不想扔下我,就该知道我现在是一个累赘。”

  秦胤没说话,笑了笑,向她走上两步:“朕现在还没理由扔下你。”

  “那...祈祷我们好运。”她凝视着他的眼睛缓缓说着,顺手抓起垂腰长发,手腕微动,利落的绾起一个髻。

  属于女性的柔软荡然无存,秦胤再次看到了熟悉的季景澜。她灵动的眸珠此刻透着坚毅。一般这样的眼神大多会出现在男人身上,因为它需要极大的底蕴和精神力量做基础。坚毅是需要时间阅历来修炼,还必须有坚不可摧的信念做后盾。几次,因为她眼神中流露的倨傲与自信都让他刮目相看,也是她的独特之处。

  “把你的腿上些药。”他掏出一个瓶子。

  季景澜摆了摆手:“上了也不能走,我们现在物资短缺,时间要紧,还是尽快闯过惊门,避凶待中再说。”她的手指很是纤细白皙,比划出的弧度有着难言的韶秀之韵,就好似指点江山的高手,潇洒自若。

  避凶待中?秦胤听出她也懂些八卦。便也不再耽搁,立在她身前:“惊门是凶门,居西方兑位,属金。居兑宫伏吟,居震宫反吟,居艮宫入墓,居离宫受制,居巽宫为迫,居坎宫泄气,居坤宫受生,居乾宫比和。”

  季景澜接道:“所以我们当务之急要找到坤宫格才能进去。”她看着前方沉吟片刻,有些期待的问:“你知道路径了?”

  “周围显然经过了后天摆造,周围树木间距,每看一次都不一样。这便是似是而非,使人产生错觉,无法找到正确的方向。反倒是闭着眼睛更容易过去,但是前面的流沙又是致命的陷阱,现在要选对参照物,朕推算离宫位置是入道,再转巽宫,反其道而行。”说到这他手指向一处。

  季景澜顺着仔细看去,八卦乾坤之术她曾读过一些,艰涩难懂。很多布阵、布局若是用曾经学过的数学几何知识推演,结果倒是神奇的吻合,不过她所知不多,也只是知道一点点皮毛。

  她以手指在掌心上飞快计算着株距行距,以及面积角度,一会儿后,她眸子里漆黑的眼珠瞬间璀璨如星,流泻出耀目光芒。她双手轻轻击拍,下意识赞道:“皇上,你好厉害。”

  听了她的话,一直专注她神态举动的秦胤有些愣怔。简单的几个字,脸露恳切,带着欢喜,比起那些高唱赞歌的臣子们,直白又自然,这好像是她第一次这般对他。

  秦胤眼神微闪,对着她缓缓一笑。

  季景澜却没看他,刚刚只是看到希望的一种自然流露,她现在发愁的是该怎么走路?至少要有根拐杖,周围树木又不能轻易去碰。她只得厚着脸皮去借秦胤的手臂,正这么想呢,只觉身体一轻,被他给抱了起来。

  突受此‘礼遇’,季景澜身体僵了僵,心里跟着生出几分不自在来.....然而这样的方式也是最舒服省力的,她默默接受下没有吭声。

  秦胤面无表情地迈开两步,正赶上一缕光从桑沉木打造的门缝中射过来,把她雪白的脸照的清晰,暴露了她眼中些许别扭。秦胤感觉到搭上他身体的她那只手掌十分柔软……他心道,再强悍也是女人,身体是软的。

  季景澜想,昨日他俩剑拔□□,她差点把人给扎死,他对她也是极力侮辱讥讽,今日她逃他追,又变成此时这番情景,接连不断的变化,翻天覆地只一瞬,间隔太短,想粉饰太平连时间都显得仓促。

  她心里感叹世事无常。

  他看着她:“先这样吧,别多心。”

  “江湖儿女不拘小节。”话一经她吐口,惹来他轻笑一声。季景澜想咬掉自己舌头,还不如不说呢。这脸打的好疼啊............眼内因为些许难堪,染上闪躲之色,给苍白的脸颊增添了独特风致。

  她懊恼之下手指捏他:“快走啊!”鼻端除了血腥味还有浓浓的男人气息。

  她的音调好像不是奔赴机关生死场,而是去野外郊游一般的随意。秦胤觉得被她碰触之处,力气太轻,酥麻的,还不如狠狠掐他。

  他目视前方,低声说:“一会儿用力点抱紧我。”

  “…………”季景澜抿住唇。

  突然他在她腰上的手臂加上了力道,季景澜像是被这种紧握感勒住了呼吸,秦胤说话做事自有着他与众不同的潇洒,不知天生如此还是和女人调情惯了而成了寻常?忆起往日他在大平与那些女人们的相处之道,季景澜笑了下,她当然会用力抱紧他,掉下去可不是好玩的。

  “从那边开始,多少步能走到门口?”

  秦胤听她这般问,毫不犹豫回道:“四十九步。”

  “哦。”季景澜轻应了声,微微凝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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