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折断_新笑看峥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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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折断

  东秀看着坐在半人高青石上的女子,一眼就能找到从前模样。

  “小姐,你真的.....”东秀用力推开一直挡在她身前的昆腾,又哭又笑的向季景澜跑去。心里不再胆战心惊,只想近距离地看看季景澜:“真的是你。”

  顷刻间,东秀的欢喜激动的泪落了下来。她想抱一抱她家小姐,就在这时,一只手臂拦住了她,那个国主霸道地阻止道:“别碰她。”

  东秀瞪他,心里生气。

  “她身上有伤。”江晏州说完,随即言简意赅下令:“周学,阿豹带人后退!先隐蔽,我会拖延住他们一刻钟,你们压着人趁机从东边撤!”他站起身从阿豹身上拽下他的弓箭,拿手掂了掂筒里的箭。

  周学顷刻间明白了他的意思,昆腾和阿豹也变了脸色,大惊下纷纷道:

  “国主...........”

  “国主!”

  “别忘了你们祖辈遗愿---”江晏州束起手,阻止了他们的话:“这本来就是我一个人的事!”

  周学半响后,面色沉重地点头,他不怕死,只是知道无法改变江晏州决定,此等危机时刻,那就听命行事,他们现在唯一转机也就是靠手上的大宇丞相郭辉了,就不知此人在昭元帝那里有几分面子?一旦出去,或许能救国主,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人活着总得有希望!

  东秀握住了季景澜的手,有些语不成句,压住心里所有的困惑,高兴又忧心忡忡地看着眼前过度苍白的脸,急声问:“小姐,你怎么了?”

  季景澜回握住自小一起长大的姑娘,五官长开了,身上有着被生活锻炼后的沉淀,她低声说:“别担心,只是生了病,过些天就好,见到你我开心,恢复的就更快了。”她面带笑容的微微抬头,打量着紧跟在东秀身后的高个子男人,相貌堂堂,一双黑炯炯的眼定在东秀脸上,像是心无旁骛,这么性命攸关的紧张时刻,从他神色上看不出一点惊慌失措,所处位置正以一种保护姿态挡着东秀........她就明白了江晏州所言非虚。

  红尘滚滚,素锦年华,人生有它不可捉摸的奇妙之处,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什么地点,谁和谁之间就奏响了一曲青春之歌。她点点头,目光移动,就见江晏州正盯着她看,他脸上散发着一眼能见的沉冷,并着无所畏惧,高大挺拔的身躯像堵墙,隔开了远处的刀光剑影。如今境况,他可还有命?她冲他轻声开口:“是男人你就该知道祸不及妇孺。”

  “这话你应该对秦胤说!”江晏州沉声道:“昆腾,带走你的女人,看好她,别在这给我捣乱。”

  昆腾抱起了闹腾的东秀,听她咬牙切齿的质问:“你骗了我,我家小姐和你的国主不像是一条心的。”

  “消停点,再不一条心,你没看出国主不会伤害她,你放心,我今天就算剩下最后一口气也会保护你们。”昆腾笑了下,在她耳边缓缓说:“遗憾的是,我还没来得及娶你。”

  东秀立刻不动了,嗓子发堵,她用力咬住了唇,眼睛望向远方的树木,那枝条摇晃的眼睛都跟着朦胧起来.....她眼珠迟滞的转动,凝向他,眼角落下了泪,被他用唇吻掉:“别哭,以后嫁个好男人。”

  季景澜静静地看着这一幕,越是生死面前的真情流露越能触动人心,惟有这一刻,人与人之间的纯粹,暖暖的能盖过一切,甚至盖过了生死,成为一笔隽永。

  江晏州贴着石壁处的季景澜,像只独占欲极强的猛兽,谁也不能上前去抢他的东西,他沉声对她说:“我是不是男人你比任何人都清楚!既然对面都是你招来的人,那就和我一起面对,生死,季景澜,咱俩注定一起!”

  季景澜抿紧了唇,她和江晏州,没有对和错,只有因和果。

  颚亥低声咒骂着眼前什么狗屁镇国大将军,她想喊阿鱼,想问阿鱼身体还好不好?被季景昀出声制止了,她只得去他身边......

  那边,江晏州找到支撑点,五把箭搭到了弓上,风从他浓黑的剑眉吹过,他的眼神比猎豹还冷绝,比苍鹰还锐利,无比轻蔑地运气开口:“秦胤,今天本该是男人和男人间的决斗!弄来一群人算你什么本事?”

  秦胤,在世人眼中一个聪明之至,运筹帷幄的大宇帝王,一个时刻穿着干净整洁衣服的俊美男人,时刻演绎着玉树临风,雍容潇洒,时常面带微笑,温文尔雅,而此时此地,他面无表情的立在那,定定看着远处半人高的石头,执着的注视着那抹深红色,他的尊贵飘逸此时给人带来森森煞气。

  男人和男人的决斗?因为一个给他戴了绿帽子的女人,多么讽刺,一个野男人在嘲笑他,挑衅他。

  可他活该被嘲笑被挑衅,他竟然在这关键时刻还在想,好在她的脸没露出来,好在她被那男人给遮住了!就像一块薄薄的遮羞布,可即便薄,他也得要,不然,他该怎么办?一个与他同葬的女人,他亲封的皇后,被世人知道居然有奸夫?传出去,他成什么了!他要杀了所有人盖住这个丑闻吗?

  秦胤一双眼睛幽深到极致,那里面贮藏着的隐忍已达到了临界点,像亡命之徒想要疯狂杀戮的临界点。他一字一句地吩咐:“李肃,带兵前去二里外,全方位堵截他们去路,待发现潜逃者,万箭齐发,射死所有逆贼!”

  李肃一愣,可他不敢有任何质疑,躬身领命:“是!”他低垂的眼中露出隐忧之色,江晏州此人武力高强,一把弓箭所向披靡,如果论单打独斗,世间几人能敌?皇上怎么就中了他的激将法?现在最应该速战速决,将人围在里面绞杀,何必多此一举?

  待疑惑重重的李肃骑马带着两千多大宇精兵渐行渐远时,季景昀没有动,张智也自行留了下来,徐少俞来回看了一眼,骑马跟在镇国将军身后走了,只觉今天这围攻之事处处透着诡异。心里猜测着对面石头上坐着的那名没露脸的红衣女子会是谁?为何季景昀眼里充满了关切之情?还暗地里叮嘱他一句,一会儿见机行事。什么叫见机行事?徐少俞惊疑不定地琢磨着。

  待兵将们离开一段距离后。

  风声徐徐,艳阳满天,秦胤向前走去,他仿佛与天地融为一体,因为他走的很安静,走的很从容,一种深入骨髓的姿态,透着囊括四海的威严气势,他淡淡地开口:“既然郭辉在你手上,朕今天把你妹妹也带来了。”

  话音一落,有个暗卫提起个骨灰盒示意了一番。

  “五哥,塞外远不远?”

  “不远!”

  “怎么不远,我这辈子都去不成了。”

  “五哥,雪莲花是什么颜色的。”

  “黑色的,像墨汁一样的黑。”

  “不,你骗我,是白色的,永远都是白色的,和我一样的白,洁白无瑕........”

  江晏州抿紧了嘴,用力咬着腮帮子,半响后,他吐出了口气,冷冷道:“人死不能复生,你让人大老远从塞外运回来的不过是一把骨灰,用这个威胁我,真是可笑!”

  “一个野兽,实在可鄙,你也配朕威胁?”秦胤抽出长剑,面容冷静无波,指着江晏州:“朕看重的臣子岂会因为你的绑架而畏惧,各个宁死不屈,弓箭手准备!”

  一声令下,穿着青衣的皇家暗卫们迅速找位置半跪于地,身前挡着盾牌,摆出攻击守卫之势。各个动作敏捷,眼神坚毅,一看就是经过特殊训练,高手中的高手。

  对面的江晏州无声吐出了个名字,笑了。总有屈服的,只是你永远也不知道我所感受的那种巅峰快感!酥酥软软,美如梦幻,仿佛根本不存在,又仿佛到处都在。他冲秦胤笑起来,正因为他平日里不苟言笑,现在这抹别有深意的笑容就显得太夺目,太自得其乐,让人看起来狰狞凛凛的简直带上了恶毒!

  足似一道银白色的闪电划破黑沉的天,强烈地刺激着人的眼球。秦胤紧攥着剑柄,剑身抖了两下,脸上像被割了块肉一样抽搐了两下,棕色的眸子寒冰如鉴.......季景澜任那男人抱着,没挣扎一下,此刻安静地坐在那,偶尔地抬头低头,刚刚他竟看到了她还在那笑,但凡她抗拒一下,他还能给自己找个理由,找一个给她开脱的理由。

  从昨晚她离开到现在,几个时辰里他们发生了什么?她有没有被她的奸夫亲吻,有没有被抚摸?有没有,他们有没有滚在一起........他强令自己不能想,可她给他心里下了毒,想像着魔地折腾他,在他的地方,他竟然让他们找到机会亲密的搂抱在了一起,他想给自己来一剑!

  秦胤像是受到了鞭笞,而越是冷静强大的人若是被屈辱击溃,伤口定会很深,可一旦恢复,便会瞬间的冰封!他不允许它在发脓发臭,不允许它来破坏他引以为傲的意志力,只会快刀斩乱麻.........

  江晏州在秦胤情绪失态的瞬间,首先发起了攻势,五支特殊为他打造的箭对着秦胤的各处要害,龙卷风云般,目标却陡的一换角度,快如鬼魅地转向了身在五百米处的李肃!

  嗖嗖嗖...发出夺命般的噌鸣.......

  张智暗道不好,猛地大喊:“李将军小心!”

  太过出其不意,李肃当然不是白给的,不然也不会被秦胤封为镇国将军,他反应迅速,飞身挥剑去砍,成功躲避了三支,噗!一支箭射/进了他小腿处,另一支没入了他肩膀,即便躲过了要害,但那两箭的力道太强劲,李肃一连后退四、五步,被迫一剑扎进地下,方支撑住身体,他抿紧嘴角,反手一一拔出身上的箭,瞬间地直起腰板。

  李肃第一时间地猜到了江晏州的意图,大喝一声:“备战!杀!”

  大宇兵心下大惊,江晏州不愧是神箭手,果然如传说中一样,于千万军中取主帅首级,与这样的人物为敌着实让人惧怕,好在他们人多....

  徐少俞皱眉看着江晏州的部众冲了过来......他握紧了手中□□,遥望季景昀,却发现季二少的目光一直盯向那红衣女子,连个提示都没有,这.....

  周学等人冲进李肃暂时成立的包围圈,他们要从东面绕道,只要能出去三十里,外面自有接应的人,就还有扭转局面的机会,至少不会全军覆没!江晏州手下不少高手上前突围,忽东忽西地大砍大杀、勇猛之极,生生将包围圈撕开一道口子!因为有俩密探架着大宇丞相郭辉,又因为徐少俞又分析出,季景昀的意思是让他静观其变。为此,李肃这边的气势自然而然地减弱不少........

  不得不说,江晏州天赋异禀,擅于用兵,时机把握的也刚刚好,他这一出手就辗轧了李肃。

  秦胤扭头看着战局,突然锐利地扫了眼身后的季景昀,沉声吩咐暗卫:“传令李肃,那帮逆贼现在还不敢动郭辉,缩小范围,严肃军令,把周围能杀的先解决掉,有懈怠者军法处置!”

  季景昀被皇帝刚刚那严厉一眼看的心里发紧,此刻他也顾不得深想,视线牢牢锁向前面的阿鱼,浮云世事真是无法预料,他管不了其它了,只希望季景澜能安然无恙。

  江晏州的箭再次对上了秦胤,以他常年作战经验,行兵打仗,越是不利于己,越是危险对决,天时地利都差到极点,那么战略选择至关重要。

  如今秦胤占据所有优势,以多胜少,前后夹击,兵源不断,自己唯有在战略上突发奇招,才能给周学他们争取时间,让他们离开。

  江晏州射去秦胤的三箭都被皇家暗卫拦住,他便放弃了,不再浪费装备,同时借着角度以快、猛、精之势射倒了几个正在攻击周学、阿豹等人的领头者。

  场面混乱起来,血肉横飞,微垂着眼的季景澜能清晰地听到各种喊叫厮杀之声,不远处双方交战一处。她旁边站着东秀,身前的江晏州一脸的森癯冷静,带着一股力盖天地的气势,那箭又如酷暑的戾日。喜欢东秀的昆腾,在一旁给江晏州做掩护,东秀紧张的握紧了她手,那手心湿腻腻的都是汗,想来是担心害怕了。

  周围草地上落了不少秦胤下令攻击江晏州和昆腾的利箭。江晏州反应敏捷,借着地势有惊无险的一一避过,着力保护他的昆腾就没那么幸运,肩膀,手臂中了三箭。每中一箭,东秀握着她的手就是一哆嗦....有了感情的心都会变的柔软,容不得伤害。

  季景澜胸口一阵阵的发闷恶心,她错了吗?这一切都是因为她?她哪来那么大的能量,竟然引起了这么大的动静,她想远离这一切不可思议,远离混沌不堪,远离他们的逐鹿相争。

  秦胤绷着脸,似乎忘了帝王身份,一马当先,越走越近,直逼江晏州,金大、金二和十名顶尖暗卫护在两侧。眼见昭元帝不顾安危,提着剑以身涉险,步履飞快,一时间竟有些惊疑不定,只得把他护的密不透风。

  季景昀一看这情况,赶紧跟着上前,离昭元帝不远不近的距离。旁边跟着亦步亦趋的张智和颚亥。金大、金二知道他们三个人特殊,也没加以阻止。

  江晏州的箭越来越少,几乎告罄,旁边的昆腾也好不到哪里。他沉声吩咐:“昆腾,赶紧走!先放下那女人,她不会有事!”

  昆腾找到隐蔽地点,拔下跨上中的箭,跟拨开一根稻草一样,仰起脸笑着,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属下什么都怕,就不怕死!属下不走!”他一扭头看向东秀,笑容加大:“别怕,我没事。”

  季景澜捏了捏东秀的手:“想说什么就说,去和他说说话。”

  匆匆相遇,匆匆相识,匆匆的...又要匆匆的分别吗?东秀点点头,走上两步,哽咽地看向昆腾:“别死,你别死。”

  昆腾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捶了捶胸膛:“这里永不死!”

  东秀使劲擦干眼泪,红着眼对他笑,红着眼看一支支箭再次攻来,看着他奋力挥刀抵抗,身形矫健的像未曾受伤.......

  周学一帮人终于有了几分可逃走的优势,阿豹两步窜上前,从密探手里扯过了郭辉,嘶声大喊:“周学你带人赶紧走!老子要与国主并肩作战!”他话音一落便往回移动,找到安全位置,以郭辉做掩护,瞪向李肃:“李将军,你们的人谁再敢动一下,老子就捅这丞相一刀!”手跟着就动了一下,立刻有血自郭辉的手臂冒出,郭辉痛哼一声。

  涧道上有片刻的静,双方僵硬的维持着上一刻剑拔弩张的姿态。

  有人不小心动了一下,阿豹阴沉着脸,一刀毫不客气的再次捅入!郭辉一个书生哪承受的了这种粗莽,哎呦了一声。

  被砍了两剑的阿豹,浑身血葫芦一样,分不清都是谁的血,他拽起趔趄的要倒地的郭辉,厉声大喝:“周学,还不快走!”

  再没人敢动,阿豹凶悍的就像不要命的野兽,眼里闪动着嗜血的光。

  郭辉的血滴滴答答的流了一地,赶紧抿住了嘴,他好歹也算是有志之士,大江南北的闯荡多年,岂可在此失去气节,他疼的冷汗直冒,一双眼睛却仍是闪动着智慧的光,痛中做乐一声:“看来是人老不中用喽.......”

  杀红眼的阿豹,满身的戾气,凶狠的拿刀柄用力敲在郭辉的脸:“老东西闭嘴!”郭辉嘴里立时喷出一口血来....

  看到这一幕的秦胤,面罩寒霜,一生气息如雪漫云端,他蓦地眯起眼睛,回头杀意顷刻间迸发,抬起剑,向前一指,喝道:“留下吧!”

  这一声,势压千峰,气顶一日。

  只见一个暗卫手指随着皇上的指令猛地一动,目标明确精准,锋利的箭凌空飞出,风声疾骤,去势凌厉.....

  秦胤看到箭离弦的瞬间,脑袋嗡的一下响了起来,浑身像被电到了,诡异的一抖,双腿不由自主的往前跑...........

  一支箭带着嗡鸣之音射向一处,那是石壁上红衣女子的心口,谁都猝不及防,加之皇令果断,已无法阻止,一旦射中,那就是回天乏力。

  颚亥还没反应过来,她正翘首瞭望,只顾着观察季景澜的神色,旁边跟着的季景昀眼皮突然抽动起来,心胆俱裂地探囊取箭,可为时已晚,惊骇愤怒到一定程度,他腿软了差点栽倒,虎目瞬间蕴泪.......

  张智如同雷轰电掣般呆在了那.........

  “啊!”颚亥吓的尖叫,飞快向前跑,声音喊的变了音:“阿鱼!快躲开!”

  季景澜缓缓地扬起头,看的有些失神,这一瞬是何等壮观,何等刺激,那闪着白光的箭尖又是何等的惊心动魄,美丽非常。呼吸都不禁为之停止.........她躲不开了,身体太疼了,疲惫地眯起了眼,接近正午,天上的太阳周围很红,红的那样迷人,红的那样旖旎,红色向四周蔓延着,耀眼的光芒,刺的人有些睁不开眼,蔓延了大半个天空,一圈一圈的逐渐淡下去,直到变成了灰白色。她恍惚着,屏息着,品味着,但与近到眼前的箭芒相比,太阳的亮度是那么的渺小,这一箭光留下的痕迹,足以划破永恒.......

  东秀转过身一看,魂飞魄散,眼睛瞪圆了:“不,不......”她边跑边大喊着:“阿鱼!”

  千钧一发之际,如有一道有形之墙挡在了季景澜身前,那力道十足的利箭立时掼进了江晏州的后背。

  他闷哼一声,双手撑在季景澜两侧,与她间隔一些距离,箭头穿透了他的胸,未伤及她丝毫,而他胸口的血犹如泉涌,他身体却仍站的笔直,像一杆黑色标枪站在季景澜身前.........

  季景澜静静的仰着头......

  昭元帝一声令下,一箭发出,便有如斯威力,差点取了江晏州的性命,一时间,近处,远处观战的人心内均是惊诧不已。

  秦胤所有的动作倏得凝结在了当地,他像被钉在那里,真如他所料的,成了事实后,他成了一尊雕塑,身体里有什么在撕咬,似狼嗥,似虎啸,血肉模糊,无法抑制.....再无法挽回!蓦地,他胸口短促而痉挛震动了两下,既然已成事实,一件,两件,以后他就算做一千件也无关紧要了!

  这才是帝王该有的天子之道,他要一统天下。多少人看着呢,天子的权威比一切都重要。一个女人算什么?他的肱骨之臣们会陪着他继往开来,造福天下!

  急雨闹冰荷,销尽一烦暑!也好,这样最好。静由心生,心静了,什么就都静了。

  就见昭元帝俊美的脸上噙着一抹淡淡笑意,先前一瞬间那惊慌失措的神色此刻都埋藏在深邃中,不知所踪。他的剑再次举起,声音冷冽:“弓箭手准备,射死一切篡政谋逆!”

  江晏州为那女人挡箭的的举动把阿豹看的目瞪口呆,神色异常凝重,他大喊道:“住手!不然老子宰了他!”他提着面条一样的郭辉踉踉跄跄地来到了石壁处,这时他太大意了,阿豹完全没有注意到有个暗卫来到了他的身后,一把冰冷的匕首压在了他的后颈上,这就成了一连串的互相掣肘,谁也奈何不了谁。

  完了!阿豹红了眼圈,咽了两口唾沫,开始大声咒骂起来。

  皇家暗卫力聚而凝,只听得嗖嗖声响,冲着江晏州背心要害射去。季景澜的眼睛越过江晏州的肩,看着那飞驰而来的夺命数箭,或高或低,绵密交加,风驰电掣,转瞬即至....她微一抬眸,影影绰绰的,她轻蔑的瞥了一眼,突然勾唇一笑,眼睛又垂向江晏州:“别怕,我陪你。”

  她的声音不大,可她漂亮的唇形清晰的传达出她的话语,秦胤看的分明,他像是被什么东西牢牢箍住了脖子,有锥子直捣他的眼睛。为何他心里顷刻间又焚烧起委屈,不甘?他僵硬的握着剑。

  昆腾飞奔上前一把大刀抡圆了,帮着江晏州挡住了两箭,江晏州刀锋出窍,人刀合一,混如闪电,密不透风,最后一刹,他出腿踹开昆腾,噗!噗!一支箭射入江晏州的腿骨,一支又再次没入了江晏州的后背。来势之猛,让他向季景澜猛冲了一下,他极力稳住,低沉喘息着,脑中回响起她刚刚的话,冷冽的双眼抬起,破冰般闪现出几分狂热,满足........他深吸口气扶着她身下的石头又站直,看着她微垂的眼:“听着,我不怕,什么都不怕。”低沉的话一出口,嘴角溢出一股血来。

  一群人见他如此,均想:此人莫非疯了,他与那女人什么关系?为何以身挡箭,像是任谁也奈何她不得。

  金大、金二注意到昭元帝早就失态,脸色发白的倒像是他中了箭,二人忧心不已。

  就在这时,周学等人再次返回,要死一起死!不走了!

  秦胤淡淡看着前方,脑中有声音在回荡,响彻耳际.......片刻后,他抬起长剑,眼里是无边无际的坚冰,深沉难测,再没了一丝温度,无懈可击,他薄唇微启,指着对面那些人:“给朕继续杀!杀了!”

  大宇这边人听到皇帝指令,发动最后攻击,季景昀眼角泛起了殷红的血丝,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往前走.......

  飞快赶回来的周学等人,渐渐隔开了江晏州。

  季景澜对江晏州低语:“可你还是怕死啊,不然你给我挡什么箭?傻瓜,疼不疼?当初在悬崖上,你是不是就想把我两肩定在石壁上?你看,现在你倒成了这番模样,怪模怪样的丑死了。”她见他眼内有了风暴,低声道:“别恼,你杀我是天经地义,你救我也是理所当然,自此后,往日纠葛一笔勾销行不行?我现在想离开这里,可我走不成了,你以后都别找我了,遇见你我就没好事。”她喘息一声,轻咬了几下嘴唇,她想,她现在才是真的丑,没有化妆品,至少得让唇上有点血色,看起来也不至于太惨。

  江晏州耳边到处是兵器厮杀声,可她低低的语调却是那般清晰,徘徊在他耳边,抬眼一看,她微笑着,可她眼里明明都要哭了,这个事实让他生气,沉声说道:“疼了还是伤心了?事到如今,他也容不下你活,即便是死,我在前面给你引路!”

  季景澜瞧着他满胸膛的血迹,因为肤色古铜,眼神又凛然,明明已经受伤颇重,竟看不出丝毫弱势。她笑了一下,说道:“你想死,我还不想,江晏州,我们都活着不好吗?放心,我总会找到活路,就算他要杀我,我也要努力活下去,我们一起活下去。”

  秦胤的声音里透着彻骨寒意:“朕怎能让你们一起活下去?”

  受了重伤的江晏州冷汗一个劲的往外冒,可他面不改色像不知道疼,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季景澜,缓缓转过身,挡在了季景澜身前,立时有两把剑压在了他脖子上。金大、金二神色冷峻地站在两旁。

  江晏州非常感谢江淮打他罚他的过往,锻炼了他一身铁皮,至少在这一刻,他不至于输的难看,依然可以撑住站立。他闻到了死亡气息,看着周学等人,既然都愿意追随他,那么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那就同年同月同日死,来生再一起做兄弟,做一帮实实在在的亲兄弟!他很欣慰,刚刚身边的女人对他说,别怕,我陪你,多么美妙的声音。此生足矣!

  秦胤神色平静,他微垂着眼,藏在幽深眸子里的棕色眼珠无波无澜,从里面看不出任何情绪,一个冷酷无情的人就是这样的眼神,而有这样眼神的人也都够狠,够城府。

  江晏州的手刚动了一下,金大、金二立刻将手里的长剑往他脖子深处压了压,渗出两道血痕来,虽然他们什么话也没说,但只要江晏州再动一下,立马人头落地。

  秦胤淡淡吩咐:“带下去五马分尸,喂狗。”

  “是!”

  昆腾用刀支撑着站起身,摇摇晃晃地向昭元帝一步步跑去,他娘的,要死也不给个痛快。来呀,有能耐就一箭射杀了爷爷们!爷爷们不受辱!

  立刻有暗卫冲他搭起了弓箭,东秀摇头,无意识地哭着跑上前,张开手臂拦在了昆腾和利箭中间,她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嘴里喊着:“不要,不要!”

  昆腾一惊,喘息着喊:“东秀,让开。”

  “杀!”秦胤下了指令。

  就在这时,季景昀身子暴起,胆大妄为的劫持了昭元帝,他握紧了匕首,气急败坏地大喊:“住手!都住手!”旁边跟着跑过来的颚亥,她气喘吁吁的看着眼前混乱局面,眼现暴躁!

  “季景昀,你干什么?还不退下!”张智急声喝道。乱了!都他娘的乱了!疯了!

  众人慢慢停了下来,面面相觑,被季景昀突出其来的行为惊愕住,皇帝的暗卫们第一时间将弓箭齐齐对向了季景昀。

  金大凶狠的望向季景昀,沉声喝道:“放下匕首!”

  唯独季景澜没去看那边,她也不在乎被别人听到,就像坐在圈外看一场戏,冷静地与身受重伤的江晏州说:“我饱受你追撵之苦,而你也在玩火自焚,动不动就意气用事,此乃败兵之举,你再骁勇善战,不过是一枭贼,做不稳帝王。你想永远站住脚,光靠耍狠斗勇肯定不行,必须要有正规军队,有赏罚分明的纪律,有充足的人才储备,建立起一个属于你的帝国。这样才能有足够的人力、财力保证你的性命,要不然就算你带走我,最后我们也都和过街老鼠一样东躲西藏。”

  江晏州歪头看着她,眼神期待,若欣然又深沉地从他喉间唤出两个字:“阿鱼。”

  秦胤抿着嘴角,手中的宝剑蓄势待发,似随时挥砍而下。他半披的长发随着山风舞动,此刻诡异的像是在根根直立,浑如蛇舞。

  相见不欢,争如永远不见!

  秦胤昂首跨出一步,这一步有着龙虎之姿,风云万里,带着威严霸气之迹,仰天地之浩然,中间唯有他最大!他突然从身旁暗卫那劈手夺来一把弓箭亲自执在手中,微垂着眼指向季景澜,一字一字地说:“朕给你一次机会,自己过来!”

  “别动!”季景昀手上的匕首抵着秦胤的后心。

  秦胤不为所动,面无表情地把弓箭拉到极致。他的呼吸也一点一点的屏住!

  季景昀的匕首随着往前抵!

  季景澜刚作势要起身,江晏州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季景澜伸手去掰,见他扣的越发紧,她低声说:“松开吧,景昀还在那僵持着,我要去处理,他不能死。”

  江晏州后仰着头飞快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不顾两把利剑割伤他的脖子。

  季景澜微怔,歪头与他对视。他奄奄一息,虚弱的眼中少了往日冷冽,多了几分郑重。

  她微不可见地点点头,代表她知道了。

  江晏州不得不松开她,因为身中五箭,失血过多的他彻底晕了过去。

  季景澜像是浑身麻痹,半天没起来。

  秦胤胸膛起伏,沉声说:“怎么?走不动?那就爬!”

  他不在乎季景昀手中的匕首,拉开箭就朝着歪在季景澜身边的江晏州射去,昆腾猛地提起一口气,再次飞身挡住!

  东秀悲痛欲绝!失声大哭,她跌跌撞撞的扑在了昆腾身上....

  昆腾受了这一箭,再没了力气,倒在了血泊中。

  季景澜伸出手指蘸了一下江晏州胸前的血,缓缓地描绘着她的唇,像涂抹唇脂一样。

  她轻声说:“江晏州,我发现你好厉害,有人真心维护你。”

  气氛紧张到了极点,已经到了白热化状态。近看秦胤神情,众人皆知昭元皇帝,是有非常之能的帝王,在季景昀的逼迫之下竟仍是喜怒不形于色,他面无表情,淡淡一笑,又搭上一箭:“给朕射箭!杀了他们!”

  颚亥和季景昀同时大喊:“都住手!住手!”

  秦胤斩钉截铁地吐出一字:“杀!”同时他拉了开手中的弓。

  颚亥尖声大骂:“昭元帝,你个臭不要脸的狗皇帝,阿鱼为了救你,取了她的心头血给你喝,你竟然要杀她?!你太坏了,阿鱼.........”颚亥说着说着呜呜哭起来:“阿鱼她受了那么重的伤,受了那么多折磨,她让我把她整个绑在那,三寸多长的锥子扎进了她心口,她几乎死了,昨天昏迷了好几个时辰,刚醒过来啊,你眼睛瞎吗,看不出她身体不能动吗,你怎么舍得?你怎么忍心杀她!你可以杀了所有人,唯独不能杀她啊!不能!你把阿鱼的心哄软了,可你怎么还那么硬?你会后悔的,会后悔的!”

  颚亥的声音尖锐,字字铿锵有力,字字都能砸在人的心口上。那难言的窒息伴着一种猛烈冲击排山倒海的向人拍来,一瞬间,秦胤的脸上流露出一种抓不住要领的神情,目光僵直地寸寸移动,一点点地看向季景澜。

  季景澜突然站了起来。一把抓起江晏州手边的黑色弯刀支撑住身体,她捂着胸口咳嗽着,像是退无可退,弯着腰蓦然一声低叫,连连喘息着,长长的睫毛簌簌抖了两下,看着昏迷的江晏州。她面无表情地小声说:“别怕,我陪你。”两颗晶莹的泪滚出眼眶,砸在了青石上。

  “小姐,小姐!”东秀爬起来跑上前一把抱住季景澜颤抖的双腿,痛哭出声:“你怎么了,你快坐下别动......”

  季景澜深深地吸了口气,天空中飘浮着温热的,闷闷的又有些潮乎乎的空气,她的心口因为这样的动作,撕裂般的疼过之后只余下钝痛,再痛她也得忍下,这是她的选择。她缓缓直身而起,抬起头时她变的无波无澜,低声说:“别哭,我没事,昆腾没伤到要害,我一定不会让你喜欢的男人死,相信我。”她目光移动,看向不远处的周学:“你是他们的二把手吧,叫你们的人赶紧过来,这里俩病号不能动,把他们抬走。”

  在此情形下,秦胤像是失了魂,手里举着弓箭,站在那一动不动,原本占据的优势却像个彻底失败之人,只能静待那个摇摇晃晃的女人先行出招,主动权已全落在那女人手中。

  后背被季景昀出其不意的给顶着把刀,纵是以暗卫之能,亦不敢贸然相试,周学见此,又惊叹又佩服,不由心中暗道,难怪江晏州会不惜艰险也来找她,想带她走。而此刻的昭元帝已经明显不对劲,不正是离开的最佳时机吗?

  何曾想那个季景澜会扭转了乾坤,并有其哥虚张声势,刹那间他们主客易势。但之后会如何?周学旁观者清,将双方对战的变化看在眼里,虽懵懂难解,却已激动于心。飞快指挥安排剩余部众撤离......

  大宇这边的兵将见昭元帝没有反应,一时间只得先拿弓箭对着那帮余孽,却不知如何做。

  一场惊天厮杀,到此结束,季景昀一张俊脸有些扭曲变形,两眼眯起来看向季景澜:“你想怎么办?”

  季景澜扬起头,不知这样弑君的大罪,秦胤之后会如何,还记不记得当初所发下的誓言?

  她在东秀和颚亥的搀扶下立到了地面上,摆摆手示意她们先放开她.....

  季景澜拄着江晏州的刀,直起了身,她活了两世,自打有记忆起就好强,从来都是一步走向太阳,一步走向月亮,无所畏惧,没有彷徨,她脚下的路都是她认真走出来的,就算路崎岖不平,带着泥泞,凡是她踏过去的,痛苦也好,欢笑也好,她从未后悔过,从未。

  季景澜一步步走向昭元帝,便有暗卫的箭头指向了她,直到季景澜艰难万分的靠近他站住。

  他们的目光静静相碰,如磁铁般,紧紧地吸在一处,却没了往日的嬉笑怒骂,他的眼角带着血丝,正以一种极度深沉的目光看着她。

  那一身明黄色龙纹锦袍,在灿烂的日光中尊贵飘溢,季景澜轻声道:“不错,果然是皇帝。”她伸手抚上他的脸颊:“想杀我是吗,对你来说,想必很容易,一个指令而已。”说着,她将头抵在他举起的弓上低低一笑,抬手对着他身体猛地刺入。

  瞬间,肩膀有剧痛传来,秦胤咬紧了牙。

  女人虚弱的含着笑,猝然间动手,如此突发奇变,一时间暗卫们的箭嗡嗡作响,却被脸色煞白的秦胤摇头阻止,他抿着嘴不说话,目光落在她被汗湿的乌黑鬓角上.....

  季景澜拔出刀,把他身体带的一动,她看着他流血的位置,疑惑问:“怎么不下令杀我啊?”随即她掏出丝帕,擦了擦额上的冷汗,又去捂他的伤口,眯起眼:“还是怕没景昀的刀快?”她扶着秦胤的手臂慢慢移动着,疼的躬着身体,再也无法挺直腰背,她咬着唇眉头蹙起,终于来到季景昀位置,伸手接过他手中匕首:“你可要原谅景昀的不知死活,记不记得当初的誓言。我怕你忘了,重复一遍给你听好不好?”说着趴在他耳边,喘息着,一字一字悄声说给他听。

  秦胤眼睛随着她动,看着她,看着她没有血色的脸,看着她苍白的唇,看着她满头的汗............

  此刻,在别人看去,不知谁的脸更惨白了,都像得了重病。昭元帝满身的血迹。而他的目光,与明黄色的衣服,鲜血构成一幅炫目的画面,似威严又卑微,带着一抹深深痛楚,那痛楚不在身上,而是骨子里透出来的灰败……

  反观季景澜,神色虽疲惫飘忽,像随时能倒下去一样,却嘴边嫣然带笑,尤其那唇上的血迹,如刚吸完人精血的精怪,透着说不出的妖冶............

  被解救下的郭辉摇头,棋盘交错,他看着皇帝神色,已知那红衣女人有胜无败,季家也绝无危险,但见那女子,容貌大变的女子,应该就是当初的季采女吧,此刻她眼神冰冷,嘴边带笑,一下形似鬼魅,一下又柔情似水,颇有逗弄戏耍之意,又像是下一瞬就能真的杀了秦胤。这样的情景,真令人恐慌,这样的女人,他也是第一次碰到,怕是被这女人杀了,此刻的昭元帝也绝无二话,甘之如饴了,此女有祸国之能啊!

  季景昀眨了眨眼睛,心头茫然。眼中无比担心季景澜的身体,伸出手随她身后虚护着,刚刚颚亥说的什么,心头血,阿鱼怎么会取心头血,她的心头血有什么用?这个傻瓜!大傻瓜!什么时候的事?!他心里七上八下的,现在只想扛着阿鱼回去看病...........

  张智没想到眼前这一场势分生死的决战竟然如此收场,短短时间内兵刃相交、厮杀互搏,胜负已让人瞧不明白了。不过表面瞧来,该是季...季景澜胜了,皇上的无声无息,还有那眼神碎冰般绝望,看在人眼里,又让人惊愕。

  颚亥哭的面皮紧绷,风一吹脸蜇得慌,她担忧的想,阿鱼,以后阿鱼也决不会轻松了,回去后这日子该怎么过啊?

  秦胤静立原地,一动不动,任凭胸口鲜血横流,他注视着眼前的女人。

  季景澜看着周学将人抬走,看着几百米开外的大宇将士们等着昭元帝的指令,他现在敢下令,她就敢杀了他,她笑着.........

  一阵山风吹来,季景澜忽然摇摇欲坠,看起来就仿佛是这股轻微的风,将她纤细的身体吹飞了一样,她往下倒去,长长的睫毛微垂地定在那,那漆黑眼珠仿若枯涸了千万年,变的死寂……

  秦胤周身发寒,飞快仍了弓箭,伸出像是没了知觉的手臂,紧紧抱住了她,嗓子堵住了般胆怯地唤着她:“阿鱼.........”眼中有痛苦伴着绝望闪过。

  金大提醒道:“皇上,马车已备好。”

  秦胤深吸口气,抱着人大步而去。

  马车上,有军医第一时间赶来处理。

  季景澜心衰力竭,被扎了几针,没多久便恢复了知觉。颚亥和东秀喂了她喝药。之后她俩被暗卫催着出去。颚亥骂骂咧咧的不同意,暗卫直接拿剑逼着她。

  “臭不要脸的,有能耐你们就杀了我,杀了我!”她正叫嚣着,就被一个砍刀手,敲晕了。

  安安静静的空间里,季景澜闭着眼躺在那。

  秦胤突然转过脸,从那车窗子透出的光在他的鼻梁上斜了过去,他的半个脸很是流畅。谁都得承认这是个极少见的俊逸男子,俊逸到狠绝的地步。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他低低的声音响起,缓缓道:“整个大宇都是朕的,你也是朕的,你的欢喜悲痛都属于朕的,那么无论你喜不喜欢朕,直中取,曲中求,季景澜,今天,朕伤了你,你一定恨朕,那就恨上加恨吧,因为朕要带你入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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