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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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那你按一下我看看。”喜姐眉毛轻轻扬了扬，毫不在意地挑衅。
古田轻微愣惊讶，而后笑起来，“这位小姐，我不得不佩服你的勇气。”说着他将手里的引爆器随手一甩，就丢进了一边的江水里。“其实我是个很好说话的人，事情何必做绝呢？只要你们配合，我并不想让你们死。所以，没有什么炸药，但是要知道，即便没有炸药，你们不可能带走那些人质，因为,他不想跟你走。”
冰凉的枪口在古田话音未落时便从身后抵住了喜姐的头，在营救人员注意力都在日本人身上时，谁都没有发觉，原本以为昏迷的徐江已经慢慢爬起来，手枪用力地指着喜姐。
他说，“对不起，我儿子在他们手上，我没有办法。”
喜姐回头，微抖的眼睫擦过黑冷的枪口。一起救人的几个齐齐地举枪向着赵江，在一瞬间就明白了事情的大概。跳过所有惊讶、疑虑、愤怒、责备，喜姐一声轻叹：“所有的背叛都有理由，绝大部分理由都值得原谅，可是，背叛就是背叛，不会因为你有个好理由就改变。”徐江双眼通红，声音嘶哑而绝望：“我不要你们原谅，我要我儿子活着。”
“活着，当然还好好的活着。”古田热情地接话，而后拍拍手，外围暗处的货箱和仓库的阴影里跑出几队士兵，荷枪将现场围住。一个还不会走路的小孩子被人拎到古田面前，古田抱着逗了两下。孩子尚不知道害怕，专心摆弄着手里的半块饼干。
徐江的枪有些抖，喜姐依稀记得这孩子满月时她还亲自挑选了一块上好的布料送去。
“人总是面临选择，有些选择可能会很艰难，但是却很关键。”古田感慨地颇为真诚，不过，感慨不是他的目的，他的目的是威胁：“想让这个可爱的孩子活着，要看你们怎么选了。坦白讲，杀人是下下之策，而且你们袭击码头所造成地这点点军火、补给的损失对我们可说不足为惧……”他的眼睛里闪过激动的神采，“我更有兴趣的是，关于挑灯社以及他们的消息来源，还有我们最近接连被暗杀了几位很重要人物，你们一定知道些什么……只是可惜我们抓到的人，层级太低，无法给我提供足够的信息……”
对古田以及所有日本人而言，挑灯社只是传说中的组织，传说他庞大的网络几乎遍布中国各个地方各个行业各个阶层，传说他的情报包含了最隐秘事件的真相，这个无处不在的神奇的组织居然不曾跟他们有过正面的交锋，但可以预见的是，如果得不到挑灯社的归附，那它便是难以根除的后患。
眼下形势，古田占了绝对的上风，他并不着急，不时地逗逗孩子，耐心等待仓库里的所有人意志瓦解。时间凝滞一般，粘腻的空气氤湿了喜姐鬓角的头发，江水拍打岸边的声音层叠往复，掩盖了身后沉重起伏地呼吸声。
僵持不能永远持续下去，古田终于在喜姐冰凉地注视下收起一脸友爱仁慈，“我知道你们不怕死，我遇到过太多不怕死的中国人，后来他们都死了。你们合作的话我们可以是朋友，你们不合作我也不过是另寻其他的朋友。你最好搞清楚，能为我们提供信息是你的机会，不是你的筹码，你不愿意开口，总有人愿意。”他把孩子放在脚边，慢慢从怀里掏出手枪，对准了孩子的头。徐江疯了一般往前窜了一步大吼着，“别开枪”，脚上的铁链哗哗地绷直，对着喜姐的枪口硬生生地磕在她的头上，喜姐微微皱了皱眉。不是因为疼，因为她看到坐在地上的小娃娃只是抬头看着古田咯咯地笑，笑声稚嫩得如同刚刚冒出土的幼芽。
“输了。”在她决定要接受这个现实的时候，变故突如其来。
一颗子弹从暗处飞出，尖利地呼啸着瞬间自古田的眉心穿过，他的身体直直地往后倒下去。与此同时，一个身影从人群中闪现，以最敏捷地动作将地上的娃娃抄走，两个翻滚便隐没在黑影中。就在人群还没有对此对出反应的时候，已经有另一批人行动起来。几十把匕首同时亮出白刃，寒光在人群中翻飞，沉闷地呼喊夹杂着零星的枪声，很快日本兵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趟了一地。毕竟夜色浓重，即便有照明灯，光线的范围也很有限，码头上围在一起的人有敌有友，精准地袭击最大限度避免了误伤。短短几分钟，形式陡然逆转，嚣张的从此永恒沉默。
“所以说，做人不能太缺德。”朱泽把匕首上的血在古田衣服上擦干净了，屁颠屁颠跑到自家师座面前，“师座，敌人都清除干净了。话说您刚才那一枪真是神，就这光照，就这角度，居然还可以把柯尔特打出狙击枪的效果……”
程翊带人赶来时，喜姐他们已经被层层包围了，为求稳妥，他只好暗地里埋伏等待时机，直到古田自以为胜券在握，他才冒险出手。程翊打断了朱泽的絮叨，问他：“那个孩子呢？”
朱泽眨眨眼，一脸无辜：“不知道。”好像在说，你又没让我去抢孩子。
程翊瞪了他一眼：“还不赶紧去找……”
朱泽不敢怠慢，立马召集人。
暗处又传来几声孩子的笑声，一对人影慢慢清晰起来，确切地说是一个男人将孩子背上的衣服提在手里，像拎着包袱一般拎着走过来，孩子随着他的步伐和手臂的摆动而前后摇晃，倒是玩得开心。
等看清了，程翊不由会心轻笑，一点都不意外，在他开枪的那个瞬间，这人用闪电般地速度救走了孩子，如此完美的配合就像事先商量好的。
“前无……”程翊才开口，前无急忙地把手里的小家伙塞给了他，就像扔一个烫手山芋，还外带一脸的嫌恶：“孩子给你，软趴趴的还蹭我一身口水。”
前无是因为不放心喜姐所以跟来看看，居然真的派上用场。他本来的打算是破坏电线然后趁黑救人，后来古田把孩子拿出来当威胁，他就只好先救孩子了。
孩子显然不知道自己经历了什么，伊伊呀呀地扯着程翊的衣服扣子，不明意义地儿语划开了空中浓烈的血腥味。横尸遍地，血流入江。多少人的一程人生就这么结束成一场狼藉。
前无从程翊身边走过去。程翊的目光则安静的随着那个人转动，专注，却一句话都不说。程翊此刻并不期待前无给他任何说明，他看着他生动地活着就很满意。
然而，前无似乎察觉到了他的视线，忽
然回头，轻轻扬扬下巴，给他一个灿然的笑容，“回去再跟你解释。”
前无做什么都无需跟程翊解释，除非他乐意。
仓库里。徐江跪在地上，枪扔在脚边，三十几岁的汉子哭得像个傻子。从他看到孩子被人救走那一刻起，他就放弃了对喜姐的控制。对徐江的背叛，喜姐并非不恨，却又不是单纯的恨，因为这不是简单对错两字就可以明辨的。救人是她的责任，但原谅不是。所以，她什么都不说，只是跟她所带的人一起奋力砸着人质们脚上的锁链。
前无走过来，在确定喜姐没有伤到后，让人们散开。他拿出渡劫，手起刀落，拇指粗的铁链轻松断开，被抓的人质们挨个地被拖出去。最后剩下徐江一个，前无问喜姐，这人怎么办？喜姐冷着脸沉默。徐江忽然捡起地上的枪对准了自己的头，前无见状起脚就踢飞了他的手枪，因为没有控制力道顺便也踢碎了手腕骨。喜姐背过身去不看满地打滚的徐江，轻轻说，“你死了，谁给你养孩子？”便扶着受伤的同伴往外走去。
仓库里只剩里徐江和前无两人，空荡荡有明显的回音。
“走吧。”前无说。
“我对不起大家……”徐江哭着说。
“经文里说，这世界总是平衡的，在各种层次以各种形式通过各种机缘，因果循环，欠的总要还，不用急……”前无架着徐江的胳膊，边往外走边说。
几步之后忽然徐江觉得裤子被扯紧了些，像是勾住了什么，他回过头，看到一条极细的金属线栓住了裤脚，他甚至来不及告诉前无停下，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根线在拉伸作用下崩断……
程翊正指挥着手下人帮喜姐一行抬着伤员往卡车上送，所有人都动作迅速，所有人都以为今晚的战斗到此结束了，他们成功营救了人质，取得了胜利，直到一声巨响，惊醒了所有人的美梦。
程翊最后看到的画面是一团团巨大的火球在仓库里熊熊升腾，炸雷般的爆炸声接连不断，金红色的火焰吞噬着一切，巨浪般滚卷着从门口涌出来，离门口近的人们被气流掀飞，即便离得比较远的他也被热浪扫过站立不稳。
仓库轰然坍塌，仍有爆炸不停地将屋顶掀碎，火舌舔舐着夜空，眼前的一切，迅速地破碎，烧着，成灰成烟。
程翊呆立在几乎能将人烤熟的热浪中、在氧气几乎被耗尽的空气中清醒地思考：他的眼神儿只移开几秒钟，几秒钟而已。几秒钟前，前无还在扶着徐江往外走。他漫不经心地靠着货堆，身边是清理战场的人们来来去去，他的眼神儿时不时就瞟过去看看前无。仓库里是前无的另一伙朋友，一个跟他有清晰界限的群体。前无的表情那么严肃，全然没有在自己面前的活泼调皮。他一遍遍在脑海里回放前无看着他灿然明亮的笑容，暗自猜测前无回去会跟他解释些什么，甚至计划着该用怎样的方式继续争取自己想要的感情……忐忑和期待被不着痕迹地融入不经意的眼神儿里……轻描淡写，又密密匝匝。
而今，火焰的热度烧光了他所有的思路，他看着狰狞的烈焰映红长天，看着旁边人拉住疯了一般要冲向火海的喜姐，看着朱泽上窜下跳却束手无策……他觉得自己浑身冷透，变成一块冰雕，他在烈火旁融化，生气寂静却疯狂地流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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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那你按一下我看看。”喜姐眉毛轻轻扬了扬，毫不在意地挑衅。
古田轻微愣惊讶，而后笑起来，“这位小姐，我不得不佩服你的勇气。”说着他将手里的引爆器随手一甩，就丢进了一边的江水里。“其实我是个很好说话的人，事情何必做绝呢？只要你们配合，我并不想让你们死。所以，没有什么炸药，但是要知道，即便没有炸药，你们不可能带走那些人质，因为,他不想跟你走。”
冰凉的枪口在古田话音未落时便从身后抵住了喜姐的头，在营救人员注意力都在日本人身上时，谁都没有发觉，原本以为昏迷的徐江已经慢慢爬起来，手枪用力地指着喜姐。
他说，“对不起，我儿子在他们手上，我没有办法。”
喜姐回头，微抖的眼睫擦过黑冷的枪口。一起救人的几个齐齐地举枪向着赵江，在一瞬间就明白了事情的大概。跳过所有惊讶、疑虑、愤怒、责备，喜姐一声轻叹：“所有的背叛都有理由，绝大部分理由都值得原谅，可是，背叛就是背叛，不会因为你有个好理由就改变。”徐江双眼通红，声音嘶哑而绝望：“我不要你们原谅，我要我儿子活着。”
“活着，当然还好好的活着。”古田热情地接话，而后拍拍手，外围暗处的货箱和仓库的阴影里跑出几队士兵，荷枪将现场围住。一个还不会走路的小孩子被人拎到古田面前，古田抱着逗了两下。孩子尚不知道害怕，专心摆弄着手里的半块饼干。
徐江的枪有些抖，喜姐依稀记得这孩子满月时她还亲自挑选了一块上好的布料送去。
“人总是面临选择，有些选择可能会很艰难，但是却很关键。”古田感慨地颇为真诚，不过，感慨不是他的目的，他的目的是威胁：“想让这个可爱的孩子活着，要看你们怎么选了。坦白讲，杀人是下下之策，而且你们袭击码头所造成地这点点军火、补给的损失对我们可说不足为惧……”他的眼睛里闪过激动的神采，“我更有兴趣的是，关于挑灯社以及他们的消息来源，还有我们最近接连被暗杀了几位很重要人物，你们一定知道些什么……只是可惜我们抓到的人，层级太低，无法给我提供足够的信息……”
对古田以及所有日本人而言，挑灯社只是传说中的组织，传说他庞大的网络几乎遍布中国各个地方各个行业各个阶层，传说他的情报包含了最隐秘事件的真相，这个无处不在的神奇的组织居然不曾跟他们有过正面的交锋，但可以预见的是，如果得不到挑灯社的归附，那它便是难以根除的后患。
眼下形势，古田占了绝对的上风，他并不着急，不时地逗逗孩子，耐心等待仓库里的所有人意志瓦解。时间凝滞一般，粘腻的空气氤湿了喜姐鬓角的头发，江水拍打岸边的声音层叠往复，掩盖了身后沉重起伏地呼吸声。
僵持不能永远持续下去，古田终于在喜姐冰凉地注视下收起一脸友爱仁慈，“我知道你们不怕死，我遇到过太多不怕死的中国人，后来他们都死了。你们合作的话我们可以是朋友，你们不合作我也不过是另寻其他的朋友。你最好搞清楚，能为我们提供信息是你的机会，不是你的筹码，你不愿意开口，总有人愿意。”他把孩子放在脚边，慢慢从怀里掏出手枪，对准了孩子的头。徐江疯了一般往前窜了一步大吼着，“别开枪”，脚上的铁链哗哗地绷直，对着喜姐的枪口硬生生地磕在她的头上，喜姐微微皱了皱眉。不是因为疼，因为她看到坐在地上的小娃娃只是抬头看着古田咯咯地笑，笑声稚嫩得如同刚刚冒出土的幼芽。
“输了。”在她决定要接受这个现实的时候，变故突如其来。
一颗子弹从暗处飞出，尖利地呼啸着瞬间自古田的眉心穿过，他的身体直直地往后倒下去。与此同时，一个身影从人群中闪现，以最敏捷地动作将地上的娃娃抄走，两个翻滚便隐没在黑影中。就在人群还没有对此对出反应的时候，已经有另一批人行动起来。几十把匕首同时亮出白刃，寒光在人群中翻飞，沉闷地呼喊夹杂着零星的枪声，很快日本兵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趟了一地。毕竟夜色浓重，即便有照明灯，光线的范围也很有限，码头上围在一起的人有敌有友，精准地袭击最大限度避免了误伤。短短几分钟，形式陡然逆转，嚣张的从此永恒沉默。
“所以说，做人不能太缺德。”朱泽把匕首上的血在古田衣服上擦干净了，屁颠屁颠跑到自家师座面前，“师座，敌人都清除干净了。话说您刚才那一枪真是神，就这光照，就这角度，居然还可以把柯尔特打出狙击枪的效果……”
程翊带人赶来时，喜姐他们已经被层层包围了，为求稳妥，他只好暗地里埋伏等待时机，直到古田自以为胜券在握，他才冒险出手。程翊打断了朱泽的絮叨，问他：“那个孩子呢？”
朱泽眨眨眼，一脸无辜：“不知道。”好像在说，你又没让我去抢孩子。
程翊瞪了他一眼：“还不赶紧去找……”
朱泽不敢怠慢，立马召集人。
暗处又传来几声孩子的笑声，一对人影慢慢清晰起来，确切地说是一个男人将孩子背上的衣服提在手里，像拎着包袱一般拎着走过来，孩子随着他的步伐和手臂的摆动而前后摇晃，倒是玩得开心。
等看清了，程翊不由会心轻笑，一点都不意外，在他开枪的那个瞬间，这人用闪电般地速度救走了孩子，如此完美的配合就像事先商量好的。
“前无……”程翊才开口，前无急忙地把手里的小家伙塞给了他，就像扔一个烫手山芋，还外带一脸的嫌恶：“孩子给你，软趴趴的还蹭我一身口水。”
前无是因为不放心喜姐所以跟来看看，居然真的派上用场。他本来的打算是破坏电线然后趁黑救人，后来古田把孩子拿出来当威胁，他就只好先救孩子了。
孩子显然不知道自己经历了什么，伊伊呀呀地扯着程翊的衣服扣子，不明意义地儿语划开了空中浓烈的血腥味。横尸遍地，血流入江。多少人的一程人生就这么结束成一场狼藉。
前无从程翊身边走过去。程翊的目光则安静的随着那个人转动，专注，却一句话都不说。程翊此刻并不期待前无给他任何说明，他看着他生动地活着就很满意。
然而，前无似乎察觉到了他的视线，忽
然回头，轻轻扬扬下巴，给他一个灿然的笑容，“回去再跟你解释。”
前无做什么都无需跟程翊解释，除非他乐意。
仓库里。徐江跪在地上，枪扔在脚边，三十几岁的汉子哭得像个傻子。从他看到孩子被人救走那一刻起，他就放弃了对喜姐的控制。对徐江的背叛，喜姐并非不恨，却又不是单纯的恨，因为这不是简单对错两字就可以明辨的。救人是她的责任，但原谅不是。所以，她什么都不说，只是跟她所带的人一起奋力砸着人质们脚上的锁链。
前无走过来，在确定喜姐没有伤到后，让人们散开。他拿出渡劫，手起刀落，拇指粗的铁链轻松断开，被抓的人质们挨个地被拖出去。最后剩下徐江一个，前无问喜姐，这人怎么办？喜姐冷着脸沉默。徐江忽然捡起地上的枪对准了自己的头，前无见状起脚就踢飞了他的手枪，因为没有控制力道顺便也踢碎了手腕骨。喜姐背过身去不看满地打滚的徐江，轻轻说，“你死了，谁给你养孩子？”便扶着受伤的同伴往外走去。
仓库里只剩里徐江和前无两人，空荡荡有明显的回音。
“走吧。”前无说。
“我对不起大家……”徐江哭着说。
“经文里说，这世界总是平衡的，在各种层次以各种形式通过各种机缘，因果循环，欠的总要还，不用急……”前无架着徐江的胳膊，边往外走边说。
几步之后忽然徐江觉得裤子被扯紧了些，像是勾住了什么，他回过头，看到一条极细的金属线栓住了裤脚，他甚至来不及告诉前无停下，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根线在拉伸作用下崩断……
程翊正指挥着手下人帮喜姐一行抬着伤员往卡车上送，所有人都动作迅速，所有人都以为今晚的战斗到此结束了，他们成功营救了人质，取得了胜利，直到一声巨响，惊醒了所有人的美梦。
程翊最后看到的画面是一团团巨大的火球在仓库里熊熊升腾，炸雷般的爆炸声接连不断，金红色的火焰吞噬着一切，巨浪般滚卷着从门口涌出来，离门口近的人们被气流掀飞，即便离得比较远的他也被热浪扫过站立不稳。
仓库轰然坍塌，仍有爆炸不停地将屋顶掀碎，火舌舔舐着夜空，眼前的一切，迅速地破碎，烧着，成灰成烟。
程翊呆立在几乎能将人烤熟的热浪中、在氧气几乎被耗尽的空气中清醒地思考：他的眼神儿只移开几秒钟，几秒钟而已。几秒钟前，前无还在扶着徐江往外走。他漫不经心地靠着货堆，身边是清理战场的人们来来去去，他的眼神儿时不时就瞟过去看看前无。仓库里是前无的另一伙朋友，一个跟他有清晰界限的群体。前无的表情那么严肃，全然没有在自己面前的活泼调皮。他一遍遍在脑海里回放前无看着他灿然明亮的笑容，暗自猜测前无回去会跟他解释些什么，甚至计划着该用怎样的方式继续争取自己想要的感情……忐忑和期待被不着痕迹地融入不经意的眼神儿里……轻描淡写，又密密匝匝。
而今，火焰的热度烧光了他所有的思路，他看着狰狞的烈焰映红长天，看着旁边人拉住疯了一般要冲向火海的喜姐，看着朱泽上窜下跳却束手无策……他觉得自己浑身冷透，变成一块冰雕，他在烈火旁融化，生气寂静却疯狂地流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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