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水灾_新笑看峥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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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水灾

  泰安寺是安西省远近闻名的寺院,香火旺盛,据说许愿祈福很是灵验,陈氏每年都要去两次,离朝阳县七十多里地,快马加鞭也要走上大半日,后天才是龙雨节,怕路上耽搁了,陈氏提前带女儿出门。

  饶是洞城偏大宇南部,二月天,白日里气温也还是乍暖还寒,两辆马车不停歇地赶路,车厢外面罩着厚厚的棉帘,颠簸中季景澜靠在那昏昏欲睡,她手里捧着个手炉,右手背上中指靠近指根位置有颗浑圆漆黑的小痣,在雪白的手上十分明显,俏皮又可爱,很是吸引人.....

  东秀将缎被轻轻地盖在季景澜身上,看着眼前的少女。她不知小姐为何每次出门都打扮的如此成熟,眉毛描的粗黑,唇被口脂涂得色深形状比本来的唇形大了一圈,脸上也抹了几层脂粉,让肤色显得黯淡不均匀,这样的次数多了,夫人说过这样的妆容不适合,不如不描画,小姐笑微微的依然如故,时间一长在一旁伺候的她也就跟着习惯了。

  事实上,小姐肌肤赛雪,眉不画而清,睫毛浓密,眼睑周围的皮肤薄而紧致,外眼睑生的特别好看,上下间略带着些许弧度,一起向眉尾微微斜去,当她斜睨着看人时,就像猫般慵懒,如果正巧她在笑,明媚中透着欢愉,一下子就能抓住别人的眼睛,想不由自主的随她一起笑,夫人说的对,她现在还没有长开,两颊带着些许的婴儿肥。可在东秀心里,这个小主子好特别,特别到外面那些小姐们是比不上的。

  不知小姐如何看待她,而在她心里,小姐是她至亲之人。这辈子父母全亡,自打那凉薄的叔婶将她卖掉的那刻起,她就孑然孤单一身。幸而最后买了她的人是季家,也庆幸来到了季景澜身边,老天对她还是怜悯厚待的。

  马车走了两个多时辰,大家要休息一会儿,在一处山脚处,八个随行护院家丁和车夫找个僻静处停了下来。旅途餐随便对付着吃点干粮水果,陈氏腿有些麻,感冒好几天眼见好了,只是还有些鼻塞,便在郑嬷嬷陪同下走到外面溪水边呼吸新鲜空气,季景澜与东秀躲到远处树林里出完恭,净手后想去陪陈氏,刚走到树林,就听到远处一阵疾驰的马蹄声,转瞬间,有两匹马并肩飞奔而来,八只铁蹄落在地上,蹄声哒哒,竟如一匹马奔驰一般。两匹马前蹄后蹄都同起同落,整齐之极,也美观之极,不论是谁见了,都想得到这两匹马曾长期同受操练,是以奋蹄急驰,竟也双驹同步,绝无参差。即便涉水,两匹马也越跑越快,眼见到陈氏附近也并未丝毫减速,如一阵狂旋风刮过去,劲力十足,季景澜暗叫不好,果然听到陈氏一声惊呼,溅了满身冷水,人也随之往一边跌倒,然后就是郑嬷嬷一声大喊:“天啊,夫人…………”

  季景澜眉头皱起,提裙跑起的瞬间,正好看到最前方骑马那人因为拐弯露出了半张侧脸,透过浓密树叶,她凝目望去,那人和马刹那间奔出几百米,只留下他一身水光发亮的黑色大氅在风中猎猎翻飞,两匹马不做任何停留的并肩向西驰去........

  季景澜眯起眼,双拳一攥,她加快速度跑向溪水边.....

  郑嬷嬷扶着跌倒的陈氏站起来,边拿手绢给狼狈的陈氏擦头脸边气的咒骂:“这是赶着投胎还是送葬啊,白长眼珠子了,天杀的东西--------”

  跑过来的季景澜看着陈氏揉着膝盖,忙上前检查:“娘,你摔到哪了?骨头有没有事?”

  陈氏勉强笑了下,站直身体安抚着:“娘没事,就是惊了一下而已。”不比郑麽麽,这么多年陈氏跟在季博彦身边自是见多识广,单从刚刚过去的两马就知道马上之人非富即贵,她叮嘱郑嬷嬷:“出门在外能忍就忍忍,就当吃亏是福,咱们这是去朝拜,佛祖可长眼呢。”说完笑着拍拍女儿的手。

  “娘----”季景澜看见陈氏头发、脸上、衣服前襟下摆都是水渍,湿漉漉的发丝贴在脸颊上,连那双绣花缎面锦鞋也氤染了一大片。她拿手绢也帮着擦:“这天还冷呢,你感冒还没好利索,赶快回车上换套衣服,再受凉就不好了。”

  陈氏点点头:“好---”又看了眼还在低声埋怨的郑嬷嬷,低声说道:“我这不是没事吗,你别紧张,让大家收拾收拾咱们赶路吧。”

  这便是理性气度,都说成功的男人背后都有个不简单的女人,季博彦算是个好例子。

  东秀也小声嘀咕了两句,季景澜冲她眨眨眼,暗示她禁言,她扶着陈氏上了车。

  终于在天黑之前赶到了泰安寺,两个小沙弥早在那候着各府来宾,陈氏因为和寺庙主持熟识,所以直接住进了以前常住的客房。

  这次龙雨节来寺庙参拜听禅的人很多,连安西省里大人物家眷也来了。寺中人员因为早得了吩咐,已打扫好各处厢房客院,换了崭新的铺陈,热茶热水也准备的充足,香火冉冉,钟声悠悠,加之各府里家眷们,整个寺庙显得比平日拥挤热闹。

  主持很忙,接了一拨又一拨的信徒,陈氏问过好也就不再打扰,与相熟的人打了招呼,便回了房间。坐了一天车,颠簸又受了凉,没休息好的她时不时地打起了喷嚏,担心传染给女儿,在房间里与季景澜吃了斋饭,就让她早点去安顿。

  季景澜给陈氏倒了一杯热姜水,看着她喝下去后,嘱咐她多喝一些,若是不好,一定要喝点中药。

  陈氏拍了拍女儿的手:“放心,娘这里有郑嬷嬷。”

  毕竟年轻,季景澜白天在车上迷糊了会这时还不觉困顿,出了陈氏的房间,抬头看了看天,初二看不到月,天上只有几颗能见的星偶尔闪烁泛着晶亮。

  院子不大,却很干净,院中的两棵菩提树上了年限,硕大无比。天虽然还冷,但它们挺拔苍翠紧紧挨着一处。谁也没有见过真正的神仙,也不知是否有佛祖的存在,不可否认的是,在这样的环境里,人的心会不由自主的安宁祥和。

  七岁那年她和季景昀来过这里,结果回去后她拉肚子,季景昀高烧,一家人担忧不已。郑嬷嬷娘神神道道的对她娘说,未成年时孩子不宜来这样的修道场,容易丢魂,为此她家还请了个跳大神的老太婆。后来,娘再未带他们来参拜,今日一来,原来的老主持已经仙去,颇有点物是人非之感。

  突然想起一事,季景澜莞尔,突发奇想的要去找找看:那个树洞是否还在?而树洞里季景昀的大门牙又在不在?

  东秀担心人多,一会儿没了热水便找郑嬷嬷一起打水去了,季景澜没等她,周围都是女眷,也没什么可担忧的,她拢了拢衣领,寻着当年的记忆,龙王庙后面有处苦行僧殿,此刻大殿外的砖红色墙壁已残,壁画因常年静受风雪的侵袭,色彩也有些斑驳。

  这座古老的寺庙在夜色笼罩下,像一幅飘在浮云上面的剪影,在这个时间有些沉寂肃穆。

  季景澜避开来往之人,她两世加起来有着二十年的舞蹈功底,来到这个时代又刻意练习身手,步子比平常人大,走路又极轻,甚至没惊扰到周围的虫鸟鸣叫,还未到目的地,远远的她就听到窸窸窣窣有节奏的嚓嚓声,苦行僧们做事都讲究心境,不会随意发出声响.........她侧耳听了片刻,不想碰到谁,更不想打扰到谁,不禁更放轻了脚步,在拐角处,鬼使神差的她微微探首,找了个隐秘处偷偷瞧去................

  但见远处有一人侧坐在殿外的青石墩上,此刻正拿着刀雕刻着树根,一下一下,嚓嚓之音,没有月光,可季景澜的眼睛是极好的,借着周围厢房里传递来的烛火,她看的仔细,看的清楚,那是一个男人,长发被一丝不苟的竖起,身着紧身衣,外面披着件很上档次的黑色大氅,随着他的动作衣服上可见幽幽冷光,侧着的那大半张脸,远远看去依稀可见鼻梁长又极高挺,并着眉骨一起看,犹如雕塑,他一手握刀,一手攥着圆滚的菩提树根,雕琢间聚精会神。那匕首寒光湛湛,偶尔会与他发簪上的深蓝色宝石交相辉映,明晃晃的一闪,看上去又锋利又奢华..........季景澜静静注视了片刻,又暗暗打量着周围,她面无表情地轻轻退后,一步一步如猫咪般悄无声息...........

  别看殿外围墙有些斑驳寒酸,殿内却是一尘不染,案净几明,她曾见识过苦行僧们每日认真打扫,一丝不苟,一日一餐,一餐半碗饭,一天不发一言,做事一日复一日,艰苦又残酷地锻炼着一种定力。

  季景澜准确地找到了角落里的水桶,里面是僧侣们装着的净水,预防有突发事件以备不时之需。她想了想,回身双手合十朝着前方的高大佛祖拜了三拜,起身后将案桌香炉取了过来,把焚烧后的灰烬全倒进了水桶里,顺手抓起旁边的笤帚搅了几搅,待一切好后,她拎着水桶向外走去,水桶里是香灰混着扫帚脱下来的一些淡黄色的干草...........

  镀金的庄严佛祖捏着佛印端坐于上,冷静而慈祥。微微垂眼注视着芸芸众生,嘴角含笑,仿佛在看着属于他们的各种红尘纠葛,是缘是劫,兜兜转转,似早已成了定数。

  季景澜脚步从容的上了二层,找准了位置,小心翼翼地推开窗角,对准那个正聚精会神的人,两手举起,毫不犹豫的倾倒.............

  哗---------冰冷的水瞬间倾斜而下,她顺便把桶也用力掼了下去………那一刻他拿着匕首跟木偶似得僵坐在那,那宝石发簪被冲歪了,水顺着发梢往下流,也许是事出突然,他仿如被点穴,两只手臂机械的保持先前的动作,至于那男人的大氅季景澜觉得有了圣灰的洗礼很难再发光了。

  就在季景澜转身跑走的那一刻,殿墙外的男人一把握紧了雕刻大半的镂空根雕,他咬紧了牙瞬间暴起,双眼酝酿着滔天怒火,转身向殿内方向追去,高大身体如一头黑豹般速度快的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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